明月同如意两人收拾好东西,静静地坐在房内等——在等什么?她们也不知道。
说来好笑,往日在宫中时,时时刻刻想着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会碰到多少有趣的人,因此常常怀揣着一个美妙的梦境,努力地想要圆梦。
一旦出来历练一番后,才觉得之前的舒适安稳有多么可贵。
当然,或许也有一部分人喜欢紧张刺激的生活,想让一潭死水一样的生活变得波澜壮阔一些,这才轰轰烈烈——可人终究会老的,就像潮水来来去去,最终都会退散,融入进多数时候都会风平浪静的水面。
“如果…”如意张了张嘴,“如果他们回不来…”
明月吃着瓜瓜送来的偏桃仁,笑了一笑:“如果回不来,咱俩便又回到当初了不是?”
当初她们二人也是一无所有,匆匆忙忙地从宫中逃出来,又被当成宫婢带进下楼台——如果?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果,有的只是已发生的结果。
如意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我许如意也会有今日。”她道,“本想着能在宫里混吃等死,一朝跟着殿下跑路不说,还来了西北,找了个夫婿。想着嫁了人可以白天伺候殿下,晚上伺候萧统领,活得有滋有味…却偏偏碰上了话本子里最狗血的成亲当日夫婿出征的桥段…”
明月安慰她:“戏剧来源于生活,你看那些还没有在一起的,或者刚在一起被别人使了绊子抢走的,岂不是更惨?换个角度说,陆迢迢写的那本《我和我的暴虐兄长》,天哪,同父同母的兄妹,这不是更惨了?你不要觉得自己活得很累,生活这东西,本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若你同生活得美满的人相比,那么你一辈子都活得憋屈。相反,你若同那些个生活得没那么好的人做比较,那么你一辈子都会是快乐的。”
如意肃然起敬:“听殿下一席话,胜读一晌午书。”
“生活本就是自己的,不过是闲时的一些感悟而已。”明月喝了口茶,感觉自己提前进入了中老年。
此时,魏秋水在门外伸头探脑:“嘿,原来二位都在这儿。”
明月转头道:“要出发了?”
魏秋水刚刚还不知道怎么提起,听明月这样讲,便晓得她已经猜到了。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费什么功夫了。”魏秋水走了进来,“今晚启程,先把你们送去界山。”
明月的心小小地揪了一下:“那你们呢?”
“我们?”魏秋水挠了挠头,“我和步大人跟主公一起去元京,魏迦陵也在那,所以我一定要去。李非白和钟意他们会同你们一起走…哎呀,东西都收拾好啦?也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了…”
有些事情也只能想想,一旦摆到台上来,就让人觉得不是那样真实。
“老实说,我有点儿害怕,这心里总觉得揪得慌。”明月低头捋了捋衣角,“秋水,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觉得这趟去到底能不能成事儿?”
魏秋水努力地装出一副“绝对稳妥”的表情答:“你放心,肯定能成事儿,到时候你就能回自个儿的家了…别这么看我呀,我说的是实话。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主公吗?”
明月狐疑地道:“我总觉得你们还有事儿没告诉我。”
魏秋水一窒,心道果然瞒不过这位的眼睛。
“害,能有什么事儿。”她硬着头皮道,“孙贺根本就是个假把式,仗着离得近先登了位。若唤做是咱们主公,还有那个死胖子什么事儿?”
她越这么说,明月越是觉得哪儿不对。
魏秋水推了一下她:“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