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了就来了,您去就是给主公添堵的!”他们几人道,“主公自有安排!”
魏濯缨看着眼前紧闭的殿门——那是从南方运来的极其罕见的老楠木,被建做了宫殿的窗户和大门。整扇门上都镂着蝙蝠棱格,意为“多福”——想来父亲命人建造小行宫时是抱着在此安度余生的想法的。
他挣扎了数下都没挣脱开,正想下嘴紫芋头的胳膊时,见殿门敞开,父亲由内而出。
“老友已至,为父打算亲自去接待他们。”魏迦陵说着,将刚刚包好的手掌上的布撕下,边说边向外走。
不知为何,魏濯缨突然脑子一热,来了一句“儿子同您一起去”。
魏迦陵黝黑巨大的瞳仁缓慢地移向他的方向,眸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眼神。
“为什么?”他问。
魏濯缨有些傻了眼——为什么?儿子跟着老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内心觉得父亲的问题问得奇怪,可人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了礼貌的解答:“因为我是您的儿子,我想同您在一处——您不要丢下我!”
他说得恳切,且年纪本来就小,面上的悲喜一目了然,让魏迦陵有了一些奇怪的感受。
这是一种说不清的感受,好像眼前这孩子的目光、话语像一个小铲子,将矗立在他心底某处的一座山峰挖塌了一角似的——这感觉很奇怪,有些让他畏惧。
魏迦陵几乎没有想很多,直接对九卫道:“按照之前的计划,将他送走。”
魏迦陵傻了眼——送走?要送他去哪里?
“您带着我!”他不顾紫芋头的钳制,猛地冲到了魏迦陵身前,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我没有母亲了…我是故意说说的…我没见过母亲是什么模样,我只见过您。您不常对我说话,可我却经常偷偷看您…您要让他们将我带到哪儿去?您又什么时候来接我呢?”
魏迦陵低头,看着自己的腿上的挂件,只觉得那座山似乎坍塌得有些厉害。
他慢慢地伸出带着伤痕混着药膏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脸。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摸儿子的脸,比想象中的还要软糯上几分。
魏濯缨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将自己的整张脸都糊了上去,拼命地蹭着他的手,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汲取空气一般拼命汲取这来之不易的爱抚。
“濯缨…”魏迦陵开口唤他的名字。
魏濯缨仰头看着他,含泪道:“爹爹…”
魏迦陵见他流泪,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
“别哭…爹爹,去见个人。”他不知为什么,脑子一热竟然连平时用的称呼也改了。
魏濯缨胆子大了起来,依旧抱着他的腿,蹭着他的手道:“您别去…您受了伤…您打不过他的!”
哑奴和九卫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人的嘴总是说坏话时最灵验。
魏迦陵却好似不在意一般,依旧捏着儿子的脸,风轻云淡地说了句:“放心,爹爹不会有事。”
为什么会说“放心”?他也不知道。
不等魏濯缨多嘴,魏迦陵直接将儿子的后领提溜起来扔给紫芋头们。
“将他带走。”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迈出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