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回到家时 ,照例只有张娘子在等着 。张娘子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做着针线 。见夫君回来了,放下伙计迎了上去,笑道:“回来了。”
张远胡乱的点着头,坐了下来。张娘子闻见他身上的酒味,一叠声问:“饮酒了,可是有不舒服的。头痛不痛 ,我这就去给你煮碗醒酒汤去”声音里满是关切,说着就要出去 。
张远一把抓住她的手 ,柔声说到:“夫人别忙了,我没事。”
张娘子看了看被抓的手 ,心下一片温暖 。这些年来辛苦操劳这这一大家子,要不是夫君时常给她这些温暖和柔情,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撑不住的。她蹲下身来,柔声问:“夫君这是遇见什么喜事?”
张远握着妻子的手,笑的温柔:“还是阿柳了解我。”
张娘子原是柳家女,单名一个芽。因是生在杨柳花发的季节,所以取了这名。两家本是世交,从小定下的婚约。这情份打小就不一样,婚后,俩人很是过了段柔情蜜意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张家接二连三的反生变故,俩人相互扶持撑起这个家。多年来,早已经对对方的一举一动很了解。
张远就把事情和妻子说了。张娘子听了半晌无言,脸上有丝伤感。
张远轻轻拍了妻子的手:“阿柳,我知道你不是很情愿,可这是学塾,最是清贵不过的地方,要不是如此,我断不会想这个主意。”
张娘子摇头:“不是不愿,夫君谋划的自然是错不了,我只是有些伤感。说起来,咱阿枝也是个贵小姐,可却要去给人做工。这实在是让人难过。”说着,眼角留下来几滴泪水。
张远半天无话,叹道:“委屈你们了,跟着我受苦。”
张娘子听了这话,忙用帕子把眼泪擦干,红着眼睛笑道:“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本是一体的,那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放心,明日我定会带着阿枝过去的。”
张远伸手抚上张娘子红红的眼睛,温柔的笑道:“辛苦娘子了。”
张娘子操劳过度略显老态的脸上热了一热,摇头:“夫君更辛苦。”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天才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张娘子就起来操持一家人的吃食,张远睡的很香,嘴角还有丝笑容,想来,定是做了个美梦。
在张娘子在起身的同时,睡在厢房里张家大小姐张益枝也起来了。她是家中长女,这些年来,家里发生的变故她一清二楚。她是个善心孝顺的姑娘,看见阿娘日夜操劳,她早早的就学会了做家务,帮着分担一些。家里除了祖母就是阿娘这个主母了,原本还是有个三婶娘的,可自从三叔出事后,三婶就回了娘家去了,丢下个八岁的孩子,于是自此后家里所以的重担都落到阿娘的头上 。自此后,阿娘不仅要照顾三个卧病在床的人,还要管四个小孩子,外加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琐事。这几年来,阿娘肉眼可见的衰老。
母女俩个在灶间碰了头。张娘子见女儿来了,就着生火的功夫把做晚的事情说了。张大小姐一时懵了,不知道该说啥。张娘子见女儿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可想到昨晚答应了夫君的事情,就狠了狠心到:"阿枝呀,你也知道,家里是个什么光景。要是以前的日子,是断没有让你去做公的道理,可现如今比不得往日了。家里就靠你阿爹一人的薪奉,都胡不了口的。这是实在无法了,才想出这么个主意。你阿爹说了,要是别的什么地方,是绝没有让你去的道理,可这学塾是个天下最清贵的地方,这才动了心思让你去寻个活计干干。"
其实张小姐不是不愿意,她懵了一会后,第一反应是:自己走了,谁来帮阿娘料理家务。听见阿娘这样说,她忙点头轻声道:"阿娘,我不是不愿,阿爹安排的事情自然是极好的,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料理家务,没个人帮忙,会累坏的!"
张娘子的眼眶热了一热,这些年来,多亏来这个大女儿帮助自己看顾几个小子们,帮助料理家务。要不,自己实哪里忙的过来。她擦了城眼睛,笑道:"阿娘哪里就这样娇气了,你放心吧。你看,要是你挣了钱,咱家不仅可以吃的饱,我还可以用这余钱去买个奴仆,这样也可以减轻些我的负担的。你知道的,咱们存的这个钱还差一大截。"
张小姐点头"是,女儿知道,行,既然这样,那我去。"
张娘子轻轻拍了怕女儿的背:"那吃过早饭,我领你过去,"
事情说定了,母女俩赶忙做事了,要不等会天亮了,朝饭还没得,没有及时供应上他们都嘴,那几位可是要作妖的。这时候,睡梦中的张远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一早上,母女俩就没空歇一口气的时间。饭做好了,温再锅里,做娘的接着去洗一家人的衣服了,做女儿的打扫屋子,顺便喊几个弟弟们起床,帮他们收拾收拾。这时候,天也大亮了,张远也起来了。起来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给爹娘屋里看看,问问睡的好不好。这能有什么睡的好不好的,他们这一天净睡觉了。张娘子洗完衣物,就开饭了。她先给将饭送到房里去,给老婆婆喂好了饭,才能够吃上一口。一般,这时候张远已经出门上衙去了。
母女俩吃好饭收拾妥当,给家里人交代了下,这才出门朝学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