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喜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然后用它把地上的头发给报起来,立刻快步送到灶间去。一股脑的都塞到灶膛里,瞧着它们被火都给吞灭了,这才安下心来。大武来看了一眼道:“这些衣服也都不要了啊?”
权喜头摇的飞快道:“我也不想都烧了,可是那孩子头上的虱子实在是太多了,不敢留了。”
“也是,这有了一只虱子就会带来成千上万的子子孙孙。”大武对这点还是很认同的。
“也亏的这丫头福气好,来这里了,要不,这得造多少罪啊!”权喜感叹着。
大武点头:“那是,这里有多好,只有咱这些切切实实得到实惠的人才知道。水好了,你端过去吧!好好洗洗。”大武边说边揭开锅盖快手快脚的舀水。
“知道了。”劝喜把朝灶膛里看了看,那堆衣服都化成了灰烬。
本来这些事情呢,是可以让曹旺来搭把手的,可现在阿花已经在里面了,所以就不是很方便,她只得自己拿了根扁担来把这两桶水给挑了过去。她运了运气想一下子给挑起来。可哪知道,她现在只能挑起到一半就挑不动了,只得把担子放了下来。歇了一口气,道:“不行了,不行了,挑不动了。”想来以前这些活她干起来轻轻松松毫不费力。这如今娇生惯养了几个月却这点活也干不了。哎,这人哪,真是不能闲着下来啊!
“还是我来吧!你先到门口去等着。”大武顺手就把扁担拿下来。
权喜也没客气,直接就让出自己位置,说口句:“麻烦了。”然后就去浴室门口等着。
欣来这会刚从药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包药粉。
俩人抬着桶进去,把药粉撒了进去,搅和好,阿花再进去泡了起来,欣来拿出一件袍子道:'这衣服是我的,也没穿几次,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你的衣服,我先给你改一下,等明天的时候,咱们在去街上给你做两身回来。你看这样子可好。"欣来说着就把手里的衣服展示给阿花看,阿花默默的点头。欣来道:'那你先好好泡一会,等你泡完了,我这里也好了。"说着,欣来就出去改衣服去了。阿花瞧着关上的门,站起来,去凳子上拿起她的木老虎,她想着,也要好好的给木老虎泡个澡。洗澡,代表着一种新生了。
铁匠铺里,季燕来正在挥汗如雨的敲打这一块快要成型的熟铁,沈南行给灶膛里添了一根柴,然后去案几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师傅:'师傅,来,喝口水。"季燕来再使劲的捶打了几下,就停了下来,端起他那只肚子很大的陶杯大口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喝着喝着,他的眼角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程赖三正瘸着退一拐一拐的朝这里走了过来。对于自己手上的功夫,季燕来还是很清楚的,可是看见此刻程赖三这胖头肿脸的模样,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下手有些重了。不过这感觉也就只有那么一瞬间,他将这个瞬间的感觉归纳为这段时间来修身养性的结果。正想扭过头不去看程赖三,可那知,这程赖三老远就喊了他一声:'季掌柜。"
得,这下不得不去看这有碍观瞻的模样了。季燕来不咸不淡的点了个头。沈南行自然也看可过来,看见程赖三这么个模样,先是吃了一惊,下意识的道:'这程赖三是怎么了,被谁揍成这么个模样?"
季燕来看了沈南行一眼,道:"小孩子家家的那里来那么多话,瞎打听什么,没事干活去。柴火添了吗,生铁选了吗?"
沈南行忙道:"知道了"说着,就去后院选生铁去了。他知道,师傅是不让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程赖三很痛苦,这平日里也就三五步路的距离,此刻,他要挪上十来步,还一瘸一拐的,最痛苦的是,这伤口还扯的生疼。他好不容易走到了铁匠铺里,也不客气的道:'季掌柜的麻烦你给搭把手,扶我坐下。"
季燕来放下手里的杯子,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程赖三的胳膊。一时间,只听见程赖三吱哇乱叫的道:"轻点,你轻点,你想捏死我呀!"季燕来不紧不慢的道:"我一个打铁的,有的是力气。"
程懒三痛苦的道:"我说,我是人,不是你手里的生铁,不需要你给下死力气来锤。"
季燕来不置可否的把人扶到案几边上,其实呢,他手上却是下了些力气的。
程赖三忙道:'好了,好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我说,我腿上不方便,就坐你这案几上了,你不介意吧!"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的话,可却一点也没觉的不好意思的坐下来,也不管主人同没同意。
季燕来也不生气,只淡淡的瞧了一眼稳稳坐在案几上的程赖三一眼,嘴里"嗯"了一声。就别无他话了。
程赖三正等着季燕来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呢,可是,等了半晌,也没见人要开口的意思。他就有些好奇了,这自从他一出门,遇到认识的不认识的基本上都会问一句:"哟,你这是怎么了!"这半天下来,他收获了太多的好言好语和关心。人不开口, 那只有他自己先开口了:"季掌柜的,你就没什么好奇的,也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