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话给我放出去, 以后谁敢给苏绥找不自在,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就是在和苏家对着干。”
说完这句话后, 苏纪便挂断了电话。
他想到刚得知苏绥被人欺负的消息时那种愤怒,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弭。
“该死的!”
苏纪气冲冲的砸了一下方向盘。
就连帮忙他都是最后一个, 还不如林望景,这个认知让他更为恼怒。
自从苏绥被造谣抹黑之后,苏纪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他见过面。他彻底的搬离了苏家和舒月公馆, 什么东西都没带走过, 空空如也的走时,就像他当初空空如也的来, 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
以苏纪的能力, 想要查到苏绥现在住在哪里, 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可是,他根本就不敢去见苏绥。
林望景至少还有死缠烂打的勇气, 但苏纪, 他连死缠烂打的勇气都没有。
他对苏绥而言, 实在是太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了。
苏绥根本就不稀罕他的道歉。
苏纪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心里有股火气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憋得实在是难受。他索性打开了车窗,让京城深冬腊月的寒风呼呼的灌了进来。
刺骨的寒风直往苏纪脖子里钻,将车里的那点暖气驱赶的一干二净, 他这才勉强清醒了一些。
“苏绥……”
苏纪往后靠在座椅上, 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该用什么来补偿你啊……”
他欠苏绥的何止是一点半点,即便搭上这条命, 也无法偿还一二。
夜色深重, 风寒天黑, 但并不影响京城凌晨的繁华。
苏纪睁开眼睛,透过挡风玻璃,能够清楚地看到外面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他回忆着过往种种,脸色越发凝固,似乎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
而后,便踩下了油门,向着繁华深处扬长而去。
顾屿安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打开门后看到的人竟然会是苏纪。
他之前久居国外,在京城的房子早在出国前就被卖掉了,如今回来只是暂时租了一间平层公寓。
顾屿安生性孤僻,身边基本没有什么朋友,何况还是在这么晚的深夜,是以刚听到门铃响的时候,他还有些戒备。
看清来人后,顾屿安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握紧了拳头。
他死死地盯着苏纪,愤怒立刻便涌上了脑海,眼睛充着血一片猩红。
“是你?!”
“你来干什么?!”
毋庸置疑,顾屿安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苏纪,恨到做梦都想亲手杀了他的程度。
很显然,苏纪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是我。”他就站在门边,正面迎接着顾屿安仇恨的目光。
“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我弄死你!!”
在苏绥离开的那三年里,顾屿安一天比一天变得阴郁。他就像是下雨天躲在阴暗的小巷里的杀人犯,随时有可能就在下一个不设防的拐角,悄无声息的将无辜的过路人拖进小巷,让那点微弱的呼救融入在哗哗的雨声之中。
他不多废话,操起拳头就往苏纪脸上招呼,重重一拳打在后者的嘴角,接着又是第二拳、第三拳。
顾屿安的拳风比寒冬腊月的冷风还要凌厉,每一次出拳都带着破空的呼啸,拳拳到肉的招呼到了苏纪脸上。
没过多久,苏纪的嘴角和眼尾便被打破皮,渗出鲜红的血丝,顺着面部轮廓往下滑落,还带着温热的温度。
整个过程中,苏纪连躲都没躲一下,任由顾屿安的拳头狂风暴雨般砸到自己脸上。
又是照准鼻梁的一拳——
在那一瞬间,仿佛是一个几百斤重的大沙袋直直的朝着轨迹砸到了脆弱的鼻梁上,苏纪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几步。
“呵,不躲?”
顾屿安甩了甩拳头,他打的太用力,招招都是冲着把人打死的力道去的,打这么几下后,就连自己的骨节都微微红肿了起来,可见他对苏纪完全没有留一点后手。
“又在耍什么花招?”
苏纪只觉得眼冒金星,昏昏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就连对方带着讽刺的话都无法识别。
他太痛了,痛到连回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见这人反应这么迟钝,顾屿安“啧”了一声:“怎么,被我打傻了?”
“……我今天既然来了,”苏纪扶着墙壁,勉强还能支撑着自己站立,“就任你处置,无论如何,都不会还手。”
闻言,顾屿安反而沉默了。
他深深的皱起眉头,看向苏纪的眼神里充满了防备。
任凭处置?
顾屿安不相信。
“哼,怎么,时隔这么多年,你终于良心发现,知道当初干出的事是会遭报应的?”他冷冷的嘲讽道。
这些话很刺耳,但苏纪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只觉得被打过的地方像炸开了一样的疼,哪儿还有精力去对付顾屿安。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今天是来赎罪的。”一句话被说的断断续续。
他说几个字就得休息一会儿,否则嘴角处被牵扯到的伤口就会开裂,流出更多腥甜腥甜的血。
“赎罪?”
“呵,赎罪……”
顾屿安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每多念一遍,眼神便越发幽深,藏着令人胆寒的阴森。
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如同魔鬼在血河边轻语,似乎是在劝告谁和他一起下地狱似的。
“赎罪,”他冷笑道,“这个词语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臭不可闻。”
顾屿安的笑声里隐隐含着几丝苍凉,他只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这么的可笑。
毁了他和苏绥的未来,毁了他一生的恶魔,却将自己包装成一副可怜的样子,跑过来跟他说,他要赎罪。
哈,赎罪。
“你轻飘飘一句赎罪,那我这些年的痛苦和煎熬又算些什么!我当年被你踩在脚下所遭受过的那些屈辱和折磨又算些什么!”
顾屿安情绪忽然崩溃,转过身狠狠地一拳砸在坚硬的墙壁上,一声闷响后,雪白的墙壁上多出来四个沾染着血迹的拳印。
他又冲到苏纪面前,拎起他的衣领,将其按在墙上,低声咆哮道:“你告诉我要怎么赎罪!要怎么赎罪才能把苏绥还给我!”
“你他妈的混蛋,你没资格说赎罪,没资格!”
苏纪的背狠狠地撞上了墙壁,被用力地碾压,骨头好像被几吨重的卡车碾碎了一样,疼得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咳了几声,逼出来一口淤血。
顾屿安骂了半晌,又颓然的松开了手,将苏纪丢到地上,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袖子早就在打斗中被卷了上去,露出一道又一道形状可怖的疤痕,有的已经深可见骨。
顾屿安盯着这些丑陋到了极点的伤疤,喃喃道:“什么都没了……没有苏绥……一切都没了……”
他失去的那一切,一句赎罪,难道就能被还回来吗?!
他失去苏绥的那三年,一句赎罪,难道就可以被抹除吗?!
不……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苏纪像块破布一样,顺着墙壁慢慢跌坐在地上。他透过模糊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