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决定了,到时我便送你回去。”季流觞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他心底里也没底到底能不能把她安安全全地送回去。
因为,云外世向来禁制严明,况且她如今神脉已开。只要一接近禁制,立即就会惊动守卫。届时,她身上那种不同于云外世的灵力暴露了,那后果就是不堪设想。
“你的表情好像有什么事,是……”她噎住下半句话不敢说出口。此时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别扭,却又微妙到了极点。
“没事,”季流觞一笑,将雪莲糕递给殷冥烟。“趁你睡着了,偷偷下凡买的,尝尝看。”
殷冥烟看着他手里的雪莲糕,又想起那次他连夜给她送糕点,而她却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口。
接过糕点,咬一小口,清香便缓缓萦绕开,松软的糕点入口即化,适中的甜度更是恰好可以抚去心中的不安。
“流觞,你为什么要做‘神仙’?”
话一出,季流觞愣了愣,一时间竟然不知怎么回答。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占卜,他告诉他,他很有天分,问他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蜉蝣尘世之外。他如今也只记得那时还小,小得,他好像忘记了自己来之前的身世。
“我只想自在活着。虽然没有像师父那样为天下的心志,但我愿意向师父学习。”
殷冥烟听到这,就顺势问道:“那,你师父……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语出,季流觞思考一番,回答:“师父便如同我的生父一般,待我如亲人。我也视师父如父亲,而水灵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一样。”季流觞有些喃喃自语地说着,殷冥烟微微蹙眉。
“水灵是谁?”
季流觞回过神,才发现已经有些失态,尴尬一笑:“她是我师父的女儿。”
话一出,殷冥烟就不解了:“神仙,不是要六根清净么?”
季流觞闻言,笑着解释道:“其实‘神仙’也是人,只不过他们比人多会了一点东西。若真如你所说的,六根清净,那这世上就不会有神仙了。”
“为何?”
“因为,是人,都有欲望。神仙也是人,他们有的心中怀着苍生,那维系苍生,便是他们的欲望。而有的人心中只有利益,权势富贵,就是他们的欲望。没有欲望的人,没有追求,无欲无求,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季流觞说完,殷冥烟摇摇头:“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始终走一条路。”殷冥烟一顿,起身,走到桌前,放下手中的半块糕点。
“那你呢?你的欲望是什么?生吗?”
沉默。
季流觞回答不出来,殷冥烟也没有想过他可以回答。因为,她宁可他不回答自己,也不希望他骗自己。
“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毕竟,我这个人一向散漫惯了,突然让我在一个地方不许出去,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也很感谢你,此生能来一次,已经是一大幸事!”
说完,殷冥烟走出房门,季流觞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去,却已经不见她背影。
我的欲望?
他心中开始忐忑,转头看向桌上的雪莲糕,只觉得自己已经不了解自己了。
云外世终日白昼,殷冥烟躺在榻上,看着外面总不会变黑的天,随手一捻,一朵芙蕖便出现在窗边。
不过一日下来,她的灵力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她拿起窗前的那朵芙蕖,忽然想起来季流觞交给她的信和手链。紫黑色的手链在指尖的触摸下闪出一阵阵紫色光芒,却又在不禁意间立即消逝。
拿出信,看见上面的落款后,她微微一笑。
爹还是爹,一点儿也没变!
轻轻折出一道口,刚刚将信撕开一道口子,只觉得一阵风吹来,季流觞便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将她拉走。
“你在这儿千万别出声,什么也不要管,知道了吗?”
殷冥烟闻言,点点头,季流觞施下一个阵法,便离开了。
院中,水灵带着占卜一起出现,季流觞走入院中,一见到占卜便行礼。
“流觞见过师父。”季流觞说道,占卜点点头,便开始查看院中的环境,刻意地在寻找什么。
“近几日,你可有发现异常?”占卜问。
季流觞摇头:“青竹斋一向如此,并未见异常。”
屋内,殷冥烟听着院外的动静,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如今在画中。看来是刚才季流觞施下的阵法所致。
想来,她身上的衣服突然变成水蓝色,身后出现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笔墨。殷冥烟走到桌前,房门却突然开了,她当即坐下,手拿起笔便不动了。
院中,占卜听了季流觞的话心中还是有些顾虑,便问道:“为了以防万一,为师还是要查看一番。”说完,水灵也点点头。
“是啊,流觞,我那日来你院中时,便遇见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人,那人用着一种不属于云外世的法术,竟然躲开了我的一剑。”
话一出,季流觞抬眸,附和道:“师父,请!”说完,他主动上前,打开房门,占卜便带着水灵一起走了进去。
走进屋内,占卜便开始用法术探查屋中是否有其他人的存在。画中,殷冥烟忐忑不已,但想到季流觞嘱咐她,千万不可以出声,她便一直坐在桌前,手中执笔,一动也不敢动。
水灵也查看了屋内一番,并未觉得有何异常。
占卜也检查完,确实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可也不能就此放松警惕,因为,有可能那人已经走了。
他当年设下禁制,凡是出入云外世,他都能有所感应。也不知那人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混上了云外世。
“为师已经查看过,不曾有异常。但一旦有异常,立即来报。”占卜嘱咐,季流觞抬手作揖。
“是,流觞明白。”
“好,为师还有事,便不留了。”说完,占卜走出房门,只留下水灵还站在一幅画前,呆呆的看着画。
“水灵,你在看什么?”季流觞问道,水灵回过神,顿时面色微微泛红。
“流觞,这墙上之画,可是你作的?”
季流觞闻言,看了眼墙上的画,突然想到什么,便一笑,点点头:“闲暇之余草草几笔,若是有不足,让你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