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等到深夜,屋里断断续续传出来云璨痛苦呻)吟的声音。
屋外院子中空旷的空地上聚集了大片的人群,有在外面待命的太医,有云璨贴身的宫内,还有今晚在场的皇亲贵胄。
没有夏侯辰的命令,谁也不敢率先离开。
一众太医从内里走出来,夏侯辰抬起眼皮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几人,手紧扣着桌角,等着他们开口。
“皇后娘娘现已脱离了危险,只是腹中的皇子....”说罢,齐刷刷的跪在夏侯辰的面前。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一抽一抽的疼,浑身软弱无力,仿佛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她。
夏侯辰呆滞了片刻,才以一种微弱的声音喃喃道:“她没事就好。”
说完,朝云璨的寝殿摇摇晃晃的走去。
进去,见云璨瘦弱的身躯躺在床上,面色发白,双眼紧闭,嘴一张一合的呼吸着,手似乎还保持着清醒时的姿势,紧紧攥着被角。
夏侯辰抬手上前,以衣袖擦去云璨额头上渗出的细汗。
看着云璨痛苦的神色,夏侯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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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旭日东升,红光满窗,靠窗的梅花绽放开鲜艳欲滴的花瓣,幽香弥漫整个庭院,芬芳馥郁。
因着昨日宫中的事故,今日的祭祖大典也被推后。
夏侯辰一直守在云璨的床边,等着她苏醒过来,一晚上都没有合过眼,生怕错过了云璨醒来。
他累了就呆呆的望着窗外,漆黑的眸子好似寒潭一般深沉,仿佛眼里还飘荡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眼神迷离,流露出伤情之意。
此时,云璨的手指微微抖动,连带着夏侯辰牵着她的那只手,都感觉到了这颤动。
他立即收回目光,看向云璨,眼神由绝望变成了期待。
他瞳孔颤动,目光不动声色的搜寻着什么,发现她缓缓睁开眼睛,二人交换了眼神,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轻声叫着云璨的名。
云璨睁眼看见眼前满眼血丝,脸色疲倦的夏侯辰,费力的扯出一个笑容来。
“辰哥儿....”云璨微弱的声音响起。
他应声看过去,朝她深深的望来,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瞬间失神,愣了片刻,黯然失色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云璨喃喃道:“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夏侯辰连忙摇头,将云璨的手握在手心抵在自己的额头处,说道:“是我对不起你,阿璨。”
他急切的声音里,充满了关怀之意。
小青见云璨醒来,面露喜色,将熬好的汤药端上前来。
夏侯辰举着汤勺,往云璨嘴里送着汤药。
她忙叫苦。
这时,夏侯辰从怀里掏出来早已准备好的酥糖,因在夏侯辰怀里放了一夜,表面有些微微融化。
“你一夜没睡?”云璨问道。
夏侯辰摇了摇头,说道:“你没醒,我不敢睡。”
云璨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手艰难的抬起来,脸上流露出来伤心之色。
夏侯辰连忙安慰她说:“没关系阿璨,孩子没了可以再要,我不想你有事。”
她抬眸望来,那秋水般的修眸里闪烁着盈盈泪光,嘴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
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有泪无声的流。
夏侯辰把她揽在怀里,轻轻的拢着她的秀发,像以往任何一个平常的深夜一样,两人依偎在一起。
只是从前,两人谈天说地,心中无限期许;如今的两人心中,只有惆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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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璨落胎以后,在床上躺了好些天,好在正值新禧之际,夏侯辰有时间陪她,每日陪着她梳洗沐浴,吃饭入睡。
虽身上受了苦,但心里却有了些慰藉。
失去孩子的痛苦,倒是因为夏侯辰的贴心陪伴消减了些。
出了正月,沈梨照例来到宫里。
见云璨还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身体靠在床栏处。
沈梨走上前来,恭恭敬敬朝云璨行了个礼,脸上难掩心疼的神色。
云璨见状,安慰她说:“我已好了大半了。”
“那晚真是凶险,我和轩哥儿在外面,只能干着急。”沈梨语气忧伤的说道。
“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跌落水池....”云璨摇摇头,抬手轻抚额头说道,“大概真是我们夫妻与这孩子缘浅吧。”
沈梨走上前宽慰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先养好你自己的身体。”
说罢,拿出几张方子。
对云璨说道:“这是那老郎中给我的方子,到时我给了宫里太医院,让他们参谋着给你配一副。”
紧接着又掏出下面的几张纸,说道:“这是诗雨给你的安神方子,说这几味香宫里都有,一会出去的时候我交给小青。”
云璨摆摆手,说道:“你别忙了,我在这里啊她们都照顾的精心。”
沈梨手搭在膝盖上,眉头微微皱起。
云璨沉默片刻,问道:“祭天大典推迟,朝中无人议论?”
云璨知道祭天大典推迟,是因为夏侯辰想在病床前陪着她,无心这些事情。
但这向来是夏朝的传统,本来朝中就有人对云璨有意见,这事发生,不可能没人上奏,只是这些事情,夏侯辰从来都不告诉自己。
沈梨知道,云璨在担心什么。朝中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意见,祭天大典有误,整个王朝一整年的运势都有可能随之改变,不仅是朝中大臣,就连街上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沈梨不想让云璨担心,便说道:“朝中之事,轩哥儿从不会回家议论的,更何况祭天大典本就是皇家事,自然是由皇上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