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芸是穷苦人家出身,从小她就知道,穷人的命不值钱。所以,当谢云舒毫不迟疑地将一锭银子放到她手里时,这份感激,足够她一世忠心。
说话间,下人又来报,说是杨氏来了。谢云舒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
那日杨氏被当众下了面子,又羞又恼,气急攻心昏了过去,如今将养了几日,身子才好,不躲着点,怎么反倒巴巴地找来了呢?
想到这儿,谢云舒道:“让她进来吧。”
杨氏很快进门,脸上堆满了笑意:“上回的事,后来我细想想,确实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姨娘给你赔不是。你来之前,我就吩咐管家去采衣轩定做了几套衣服,也不知合身不合身。下月初七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到时候,你要一起进宫贺寿的,可不能穿得太寒酸。”
说罢,杨氏的大丫鬟采灵就捧着衣服走上前来。
谢云舒内心狐疑,面上不动声色地接过,道:“那可真是多谢姨娘了。”
“这位是?”杨氏瞧着阿芸面生,似乎不是府里人,且衣着简朴,不由得发问。“这是我新买来的丫鬟,往后,就由她来负责我的起居。”谢云舒回答。
杨氏见谢云舒将自己的人替换走,有些不悦。不过她碍于丫鬟仆人在场,就没有发作,只略略点了点头:“既是你屋里的人,你高兴就好。”
采灵看出杨氏不想多待,上前一步,道:“夫人,该到喝药的时辰了。”
杨氏顺着台阶应了声,这便走了。
谢云舒转过身,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将托盘里的衣服提起来,嗤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我才不信你有那么好心。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俩玩聊斋呢。”
阿芸虽然初来乍到,但刚刚在一旁瞧了半晌,自然看出来谢云舒与杨氏并不和睦,这会儿忍不住凑过去,问:“小姐,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谢云舒摇了摇头:“既然是杨氏大大方方送来的,她想立住善良后妈的人设,那衣服本身定然没有被动过手脚。只不过……这配色是什么鬼啊?”
亮眼的玫粉色襦裙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小碎花刺绣,又土又俗又小家子气。裙身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的纱做的,远看看倒也罢了,近看看简直廉价到不行。
其他几件也是一样,不是老气的暗紫,就是装嫩的桃粉,布料亦是一言难尽。
谢云舒用脚指头都能想象得到,但凡她真的穿了这一身去赴宴,明日贵女圈的头条一定是她。
“往后杨氏送来的衣服,直接扔去库房,省得我看见头疼。”
“是。”阿芸手脚麻利地将衣服拿走了。
库房就在院子边上,走过去两三步路的距离,可阿芸却去了好半晌才回来。谢云舒只当她初来乍到不认识地方,也就没有多想。
她每天都有午睡的习惯,这日许是上午起迟的缘故,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不睡了,翻身下床,想找本话本看看消磨时光。
“咦,奇怪,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怎么找不到了?”谢云舒轻蹙眉头喃喃道,“该不会是阿芸帮我收起来了吧。”
她对杨氏塞过来的人没有好感,平时只让她们在院子里洒扫,并不进屋伺候。
想到这儿,她唤了几声,谁知无人应答,便朝外走去,刚到门口,就看见阿芸和一个眼生的小丫鬟并肩站在墙根底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