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曹操……啊不是,程怀瑾就到了,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入席。
谢云舒是医者,她一眼就看出,这个程小姐身体很差。先天不足,加上后天没有调理好,是个标准的病美人,瘦弱得一阵大风刮过,她就能跟着跑。
久病之人早已被病痛和苦药磨得没了脾气,大多性子温和。如此看来,倒是和她那个小霸王弟弟大相径庭。
果然,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瞧,程怀瑾转过头,浅浅一笑:“谢小姐好。”
没等谢云舒回答,一旁的程怀瑜冷哼一声,道:“姐,你对她那么客气干嘛。像她这种人,你越是以礼相待,她越是蹬鼻子上脸。”
“怀瑜,不许胡说。”程怀瑾的语气里带上几分斥责。
程怀瑜不敢和姐姐呛声,只好撇撇嘴,把头别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宾客陆陆续续入席,座位很快就坐满了。谢云柔和杨氏是最后进来的,母女俩满头热汗,碎发黏在一起,贴住鬓角,显得狼狈不堪。
谢云舒憋住笑,朝不远处的内务府总管招了招手。后者上前,问:“谢小姐有何吩咐?”
“客人们来齐了,我估摸着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太后娘娘,应该也快到了。你怎么这么不机灵,还不快让人把各处的冰块桶都拿到主位边上去。”
李总管虽然觉得冰块分散着放也挺凉快的,可他不敢得罪谢云舒,况且人家这话也没毛病,于是连连点头,叫底下人把冰块桶都挪了位置。
那厢谢云柔甫一坐下,就让莲心和采灵去盛点冰块来,放桌上消消暑。
两人快步去了,没一会儿又一齐折返回来,谢云柔见了,没好气地问:“你们俩怎么空着手回来了,我要的东西呢?”
“小姐,内务府的李主管把冰块桶都拿走了,说是要先紧着皇上他们。”
谢云柔没话说了,暗暗瞪了眼李主管胖胖的背影,让莲心拿团扇给自己扇风。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门口太监的一声高唱,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下跪行礼。谢云舒偷偷抬眼,只见三人在一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迤逦而来。
“免礼平身。今日是母后的寿宴,大家只管尽兴,不必拘礼。”
话是这么说,可谁也不敢把皇上的客套当真。众人又坐回到椅子,席间虽偶有交谈声,但大多都压着嗓子,和方才的喧闹形成强烈对比。
好在,这时有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舞姬鱼贯而入,缓和了沉闷的气氛。
柔柔的丝竹声传来,在御花园的上空回荡,只见她们配合着音乐,扭动起曼妙的腰肢,或旋转,或跳跃,每个动作皆是行云流水,婉转妖娆。
忽然,曲风蓦地一换,加入了时强时弱的鼓点。舞姬们迎合着节拍,围成一个大大的圈,而后慢慢将圈收拢,再收拢,随着鼓点的落下,齐齐下跪,一个轻纱掩面的红衣女子从正中央站起,将手里的水袖甩向两边。跃起的那一刻,如天仙下凡般惊艳。
“宜儿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事事顺心,笑口常开。”容宜揭下面纱,笑吟吟地道。
“哎呦,乖宜儿,哀家的小心肝,快过来快过来。”太后连连招手,一脸欣慰又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哀家昨日还说呢,宜儿平日里最粘哀家了,怎么这阵子不见了人影,莫不是长大了,不要皇祖母了,今日才知,原来是偷偷给皇祖母准备惊喜去了。”
“那,皇祖母喜欢吗?”容宜问。
太后点了点头,笑得和蔼:“喜欢。只要是宜儿准备的,哀家就喜欢。你看你,都清瘦了,练舞很辛苦吧,晚些哀家让人送些补品药膳去长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