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日复一日,既是为了磨平他们的棱角,以便日后更好差遣,也能筛出一大批心浮气躁,甚至心思不正之徒。
可阿芸不同,她是谢云舒自己去西市买的,一进府就做了一等丫鬟,没吃过那些苦,所以常常睡过头,稍微干点活就喊累喊饿。
同为下人,春芽瞧不起她。
更……妒忌她。
“那倒不是,”月荷摇摇头,“二小姐病了,阿芸一大早坐马车出门,去给她请大夫了。”
“坐马车?”春芽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两度,“她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坐马车呢!”
月荷苦笑了一下:“许是二小姐在边关长大的缘故,不看重尊卑礼节,倒让阿芸得了便宜。不瞒姐姐说,我偶尔也觉得,她的性子实在太随意了些。”
“岂止是随意,”春芽冷哼一声,“你看她的做派,哪像个丫鬟?倒像个主子。”
气愤过后,她的理智回笼,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你方才说二小姐病了,是怎么回事?”
月荷叹了口气:“估计是过敏了。今早起来,小姐身上忽然发起疹子,又红又痒。老天保佑,千万别留疤,不然九月的宫宴,就穿不了新做的裙子了。”
春芽闻言,直觉这是个大新闻,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匆匆离开。
西苑。
杨雪薇揉揉眼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整个人尚且困乏。春芽服侍她梳洗,一边将此事说给她听。
“奴婢来的时候听说,似乎大夫嘱咐二小姐,让她这几日在摘星阁内安心养病,勿要出门,勿要吹风,否则不利于痊愈。”
“也就是说,”杨雪薇努力让混沌的大脑工作起来,“她没办法出门见人了?”
“是。”春芽点点头。
“太好了,”杨雪薇高兴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眉飞色舞,“春芽,你按我之前说的,把帕子拿上,去赌坊门口寻人。这一次,我定要叫谢云舒日暮途穷,万劫不复!”
**
秦府。
谢云舒下了马车,入目是五六米高,七八米宽的朱红大门,上装两个兽面衔环金辅,镇凶辟邪。高大的石狮子蹲坐两侧,威武雄壮,气势凌人。
左相膝下有三子,年近四十才得一女,宠爱有加,是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她的生辰宴,自然也是名流齐聚,十分盛大。
阿芸把请帖交给门房,一旁专门负责领路的下人上前,为谢云舒指引。
宴会厅设在后花园边上,山石堆砌,满室芬芳。不远处的院墙下,大朵大朵的绣球粉紫相间,开得正艳。湖中芙蓉亭亭玉立,远远望去,连绵成花海。
秦秋月原本在招呼另一位贵女,见谢云舒来,立刻迎上前:“姐姐来了。这起子下人也真是的,不同我说一声,险些怠慢了姐姐。”
谢云舒扬起自己的商务笑容,道:“无妨的。生辰快乐,我略备了点薄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阿芸适时地上前半步,把礼物递过去。
“多谢姐姐,姐姐费心了。”
秦秋月笑着接过,还想再说什么,一个丫鬟匆匆赶来,附在她耳边低语。后者听完,顾不上和谢云舒继续客套,急急走了。
没等谢云舒卸下脸上的假笑,周围其他有结交心思的贵女纷纷靠了过来。
“宫宴之后,我一直想去府上拜会,可惜姐姐去了程府,实在不凑巧,耽搁到现在。”
“上次和妹妹说的首饰店,不知哪日得空?我们一块儿去瞧瞧呀。”
“眼下已至盛夏,三伏天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听说醉仙楼新出了红豆莲子冰粥,明日不打雷不下雨,要不我去府上接姐姐?”
“冰粥有什么稀罕的,喝完了还是一样热。我舅母家在承德,有个避暑山庄,姐姐要是感兴趣,我带姐姐去那儿住几个月。”
几个贵女你一言我一语,倒让谢云舒没有插嘴的机会。
“云舒。”
身后有熟悉的女声唤她,一回头,果然是程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