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瑜亦不解:“谢云舒,你干嘛?”
谢云舒双手抱胸,信步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年月:“不过是游戏罢了,逗趣儿而已,秦三公子这样认真,倒让我大开眼界呢。”
“认真有什么错?”秦年月不以为然,“做人做事,当然要不留遗憾。”
谢云舒险些要被气笑:“你何止不留遗憾,你分明不留余地。”
说着,她从程怀瑜的筒里,用两指小心地捏起其中一支箭,眼底泛起寒意:“秦三公子要如何解释?”
谢云舒手中那支箭,乍一看与其他几支无异,可细看就会发现,靠近尾部的地方,突兀地生出一根尖刺,刺上有一个小小的倒钩,不起眼,却极锐利,在阳光下闪着锋芒。
程怀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弟弟娇生惯养,细皮嫩肉,要是方才真拿了这支箭,一定会吃痛,然后下意识脱手。
倒钩勾住皮肉,顺着惯性,掌心非得剜出一个血窟窿不可!
这招阴损得教人脊背发凉。
程怀瑾阔步上前,难得动怒:“秦三公子这是做什么?怀瑜怎么说也是二品尚书嫡子,此事,秦府必须给程府一个说法。”
她被气狠了,杏眼圆睁,目光犀利地看向秦年月。好看的菱唇抿成一条直线,居高临下,颇俱威仪。
秦年月也不是吃素的,打小浑惯了,并不怵她:“不过是下人们狗眼,无意把一支次品混入其中,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再说,程怀瑜不是也没受伤嘛。”
他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谢云舒。
“秦三公子把责任推给下人,自己独善其身,真真干净。好,即便是失误错拿,为何库房里会有这样一支伤人的箭?”
“库房里的东西多如牛毛,盘点时没注意,又不奇怪。快开席了,麻烦各位移步宴会厅,我先过去,告辞。”秦年月说着,转身要走。
“慢着,”对于这个解释,程怀瑾并不接受,“秦三公子险些害得家弟无法出席九月中旬的宫宴,甚至不能参加一年一度的秋狩,难道轻飘飘几句话就想揭过吗?”
“那你想怎样?”秦年月不耐烦地看向她。
程怀瑾愤愤,脸都红了,偏又无可奈何。谢云舒看不过眼,俯身拾起一支箭,手腕施了点力气,直直朝男人扔过去。
秦年月往后一躲,千钧一发之际险险避开,尖锐的箭头擦着左臂而过,划破了外袍。
他登时火冒三丈:“你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
谢云舒掸了掸手,学着他方才的语气,道:“急什么,我不过就是想看看这箭长什么样子,一时脱手而已,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不是也没有受伤嘛。”
“你!”秦年月长腿一迈,要去揪她的衣领,一只修长的手从旁拦住了他。
“君子动口不动手,秦公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容璟握住他的肩,看似平静从容,实则牢牢压制,使他动弹不得。
秦年月不敢和皇子作对,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别过头,没有说话。
谢云舒瞧他一副欺软怕硬的样子,眼底三分不屑,七分鄙夷:“你说是下人拿错,但我指出那箭有问题以后,你分明一点也不惊讶,可见早有预谋。”
靠山在侧,她说话也有底气:“堂堂七尺男儿,却因为那么点输赢,使心机,耍手段。呵,难道左相家的家风就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