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姐是我的客人,你太无礼了。”容璟看着连城,目光里没了往日的温和。
连城知道他动气,不敢再造次,咬了咬下唇,道:“我先下去了,公子有事唤我。”
说完,她匆匆转身离去,等到了院外,才忍不住眼眶泛红。
这些年,容璟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别说娶妻纳妾,连个通房也没有。容府上下,亦只有她一个丫头。
她虽清楚容璟会留她在这里当管家,不过是看在死去娘的面子上,可内心深处,总忍不住生出一点希翼。
万一自己对他而言是不同的,万一呢?
可今天,谢云舒的到来,无疑摧毁了她心中的那点小小希翼。连城恼容璟无心,更恨谢云舒。
想到这儿,她无意识攥紧拳头,脑海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
屋内,谢云舒看着连城的背影,忍不住啧了一声:“想不到三皇子的风流债可真多。”
容璟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菜放到桌上,同时道:“乳母一直忠心耿耿,母妃死后,她积郁成疾,没多久就跟着去了。乳母只有连城这一个孩子,我是在还她的恩情,没有旁的想法。”
谢云舒原本只是调侃,看他一脸认真的解释,难得语塞,懵懵地道:“……哦。”
容璟的眼底划过浅淡的笑意,道:“大夫叮嘱我这几日须饮食清淡,少油烟,少酱醋。你与我同案而食,委屈你了。”
“没事,天天大鱼大肉腻得慌,偶尔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风味。”谢云舒举起箸,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容璟曾听到过许多关于她的传言。
有说她貌若无盐,因常年在边关舞刀弄枪,是以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能止小儿夜啼。
也有说她粗鄙不堪,满口脏话,目不识丁,没有半点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
还有说她心肠狠毒,欺负姨娘和庶姐,仗着嫡女的身份在将军府里作威作福。
他一开始也轻信了传言,因着两年前的旧事,愈发对她没有好感。
可真正了解之后才发现,那些人口中的,无一是她。
她医术高明,却不自傲,脾性也出奇得好,姝丽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容璟永远都记得,在密室找到物证的那一晚,她让自己带话给苏子言,她清楚岑逸之此次死罪难逃,但可否询过钦天监后,将行刑的日子定在雨天。
晴天的岑逸之一无所知,把惩罚留给真正有罪的那个吧。
她说这话时,眼底倒映着细碎的星光。
极美。
容璟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问:“等下吃过饭,要不要一起下棋?”
谢云舒摇摇头,干脆地道:“我不会。”
对于这个回答,容璟并不意外:“无妨的,一会儿我教你。我上个月新得了一副汉白玉棋,正好用上。”
汉白玉是名贵石料,因洁白无瑕,质地细腻,宛若美玉,因此被人们称作玉。
谢云舒两手托腮,抬起小脑袋,认真听对面的人讲围棋的规则与下法。
容璟靠窗坐着,纤细的睫毛羽翼一般搭拢下来,遮住好看的桃花眼。他说话慢条斯理,嗓音清朗,像风吹玉振,其声泠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