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不知道孙女心里的想法。老人家年纪大了，爱说教，爱养生，也……爱做媒。

“柔儿过了今年生辰，就十六了吧？不小了。你这个当娘的也真是的，亲事替她张罗了没有？”

杨氏没想到婆婆会冷不防问起这个，没提前准备好标准答案，于是语塞：“啊，这……”

总不能直接说，她看中了六皇子当女婿吧。

谢老夫人看她吞吞吐吐，以为没张罗，心下不快：“我知道你就柔儿这么一个女儿，也知道有些当娘的舍不得女儿，所以一拖再拖。但我得提醒你，柔儿是姑娘家，不是男儿身，她现在瞧着模样俊，说亲的媒人一波接一波，可再等两年，那就是地里的烂白菜，没人稀罕了！”

谢云柔：“……”

果然是一辈子种地的粗人啊，哪怕身上穿金戴银，靠着儿子鸡犬升天，过上了许多人羡慕不来的好日子，一开口，还是粗俗。她想。

杨氏虽然不认同这番话，但长期做下人的经历，让她面对这位老主子时，并不敢反驳半句：“是是是，我省得了，娘教训得是。”

谢老夫人顿了顿，又道：“说起来，我娘家倒有一个后生，年初来府上拜年，我见过他。小伙子老实敦厚，听说去年刚考上秀才，前途无量呢。他也不过双十的年纪，倒是和柔儿十分相配。”

杨氏脸上的笑容险些支撑不住。

自己的女儿是将军府大小姐，那个男子要家世没家世，就一个秀才头衔，癞蛤蟆都不如！老婆子是昏了头了不成？真真叫人笑话。

“母亲说笑了。柔儿是我娇养了十五年的掌上明珠，与那秀才，怎么会相配呢。再者说了，云舒是柔儿是妹妹，妹妹与皇子有婚约，姐姐却嫁了一个无权无势的读书人，也太委屈我们柔儿了。”

谢老夫人明显不同意地瞪了她一眼：“这怎么能比呢。虽说男要低娶，女要高嫁，可柔儿是庶女，依我看，还是低嫁的好，来日去了婆家，人家拿柔儿当菩萨供着，肯定不会叫她受半点委屈。”

谢云柔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庶女庶女，嫡庶难道就真有那么重要嘛？

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点比谢云舒差了！

她内心愤愤，谢云舒倒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个谢老夫人，倒没她想象中那么不明事理，看事情还是挺透彻的。

确实，古代女子若门楣高，身份不高，低嫁会更好一点。起码去了婆家，有靠山在，不会受气。

可惜谢云柔想不通这些。她不愿再听，于是故意岔开话题，道：“祖母，这个圆子羹你还没尝呢，该不会是嫌弃卖相不好，不肯尝吧？”

她低头，佯装出失落。谢老夫人连道：“哎呦，祖母的小乖乖，我这就尝，这就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