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死扶伤是医生天职,谢云舒倒没在这种时候矫情,计较杨夫人对她无礼一事,大步上前,在床榻边坐下。
丫鬟上前,取下四角铜钩,把帷幔放下。杨夫人褪下衣衫,给谢云舒看自己背上的伤势。
红疹密密麻麻,来势汹汹,在暖黄的肌肤上霸道地盘踞成一片,不出意外的话,多半要留疤了。
杨夫人生怕谢云舒对自己的病情没有很好的了解,忙道:“脖子下面也有。”
说着,她一个煎蛋翻身,手指给后者看。
谢云舒扫了眼,和后背的性状一样,但是轻微很多,除此之外,没有旁的特别之处。
正要收回视线,目光不经意间下移,然后,她顿住了。
杨夫人的小腹光滑平坦,皮肤紧致,不见瑕疵。可谢云舒分明记得,她育有一子,名唤杨炎。
女子十月怀胎,宝宝在子宫里一天天长大,肚皮随之鼓起。生产后,腹壁松弛,皮肉下垂。
古代妇女对预防妊娠纹和产后运动调理不重视,腹部肌肤同生孩子之前的状态比,天差地别。
可是,为何杨夫人是个例外?
莫非,杨炎并非她所出?
可杨老爷拢总一个妻一个妾,杨雪薇与杨炎年龄差不到半岁,不可能是妾的孩子拿给她养。
谢云舒想起原主小时候撞见杨氏给侄子寄东西的场景,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出声道:“把诊问脉,讲究全神贯注。许多疾病,乍一看非常相似,可治疗手段却是天差地别。这屋子里人太多了,我静不下心来,你们都先出去,待我诊断好了,自然会喊你们。”
杨氏不明白为什么帷幔都遮起来了,她们也明明没有出声,哪里就打扰到她了。
但杨夫人怕谢云舒诊错,回头越医越严重,扯着嗓子喊:“下去下去,你们全都下去。”
杨氏没办法,只好先带着女儿下人离开。
谢云舒看了杨夫人一眼,故作苦恼道:“原本,杨夫人这病,该喝黄芪苦参汤才行。不过,此汤药里含有一味生地,只怕杨夫人喝不了呢。”
“为何喝不了?”杨夫人不懂生地是什么,不过她听懂了喝不了三个字,“难道你担心我囊中羞涩?这点大可放心,我是你母亲的嫂子,我缺钱治病,她一定会想办法慷慨解囊的。”
谢云舒垂眸,语气不冷不热地道:“杨夫人说错了,杨氏是我姨娘,并非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早在十多年前就去了,无兄弟,无姐妹。”
“是是是,”杨夫人有些尴尬,也不敢再跟她胡乱套近乎,“是我口误,你有怪莫怪。云舒姑娘,你还没说那什么黄土地我为何吃不了呢。”
“生过孩子的女人,体内寒气过重,元气不足,生地这味药材若加进去,只怕身体受不住。届时鼻血直流,腹痛难忍,反而弄巧成拙。要是没生过孩子,就没关系,只管放心喝就是。”
这些话,当然是谢云舒信口胡诌的。她想看一看杨夫人的反应,以此佐证自己的猜测。
杨夫人一个门外汉,登时就被唬住了:“还有这样的事?那,不加生地,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