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点声。”皇后不悦地看了儿子一眼。

帐篷的隔音和宫殿根本没法儿比。即便她的帐篷远离众人，还是难保不会被人听见。他说得这么大声，万一传出去，自己贤后的名声也别要了。

“你先下去吧。”皇后朝大宫女使了个眼色，而后对儿子道，“你啊，这么大的人了，说话做事能不能稳重一点，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容虞并不被她带跑话题，执拗地问：“我方才在门外，都已经听见了。母后，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侍卫们尽心尽力地找？”

“为什么？”皇后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还能为谁？当然是为了你。那秦国七皇子和容璟是一起进的密林，他出来以后，假借狩猎消耗体力太大，直奔帐篷歇息去了，从头到尾没问过容璟出来没有。你好好想想，这反应可正常？”

按理说两人既是比赛，那么按照正常思维，出来以后，定然会问问对手成绩如何，可秦楼却丝毫不关心。那只有一个可能，他确信容璟还没出来。

容虞有点明白了：“母后的意思是，七皇子主动要求比赛是假，想害容璟是真？”

皇后没有跟儿子避讳：“我的直觉告诉我是这样。所以，我们何苦要去救他，我的儿，只要容璟死了，同龄的皇子中，就再也没有可以与你一较高下的人。皇位于你而言，岂不唾手可得？”

“可是，可是……”容虞虽然想过日后兄弟间可能会有争权夺位的时候，但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这些还离自己很遥远，远到朦胧，远到不真实。

此刻被母亲乍一点破，他心里乱乱的。

“我的儿，母后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这一切，你以后迟早是要面对的。”皇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以为，自己是嫡子，就可以高枕无忧吗？在权力面前，世人都是俗人，无一可以幸免。你现在善良，等到他们对付你时，可不会手软。”

容虞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明媚娇俏的身影，问：“可，可谢云舒呢？她是无辜的，母后预备舍弃皇兄，难道要连同她一起舍弃吗？”

皇后转过身，低低的叹了口气：“要怪，就只能怪她的命不好，偏偏和容璟牵扯在一起，自己断了自己的生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怡宁，待下了黄泉，我亲自向她赔罪。”

容虞低下头，心里五味陈杂。

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

那个嬉笑怒骂，宜喜宜嗔的鲜活少女，难道要因为他们兄弟间的龌龊，就此断送年轻的生命吗？

不该是这样……

皇后注意到儿子眼底的挣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娘知道你乖，从小连小猫小狗都爱护得很，可大是大非面前，你要拎得清。再说，谢云舒没了，谢云柔就成了谢家唯一的孩子。你不是喜欢她吗？又能拉拢谢将军，一举两得的美事。”

他生在帝王家，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他必须学着接受，否则将来成鱼肉的，就是自己。

容虞垂眸，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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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芸见皇后之前一直偏爱谢云舒，于是傻乎乎地相信了她的说辞，打算回帐篷等消息。

月荷拉住她，道：“走，我们去找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