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还挺犟。”谢云舒不慌不忙,朝身后的阿芸伸出柔荑。后者会意,将一根发钗递了过去。
“嘴犟是吧?行,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忍。”
说着,她毫不留情地扎向孙县丞手指末端的井穴。又酸又麻又疼的触感传来,他疼得嗷了一嗓子,很快满头大汗:“啊啊啊啊——”
周围镇民都被这声凄厉的惨叫给吓得不轻,有的胆小的,甚至没眼看地别过头去。
“说不说?”谢云舒问,同时扎向另一只手。
孙县丞连忙缩手躲避:“你你你,你这是屈打成招!我要告你,告你滥用私刑!我要告御状!”
谢云舒慵懒地摇了摇头,笑容天真:“不对哦。扎井穴可以清泄脏腑经络里的火热,治疗以全身发热为主的病症,还可以醒脑开窍,安神镇静。这么多的好处,我明明是在医你啊,怎么能叫滥用私刑呢?孙县丞,你这话,未免有些不知好歹。”
阿芸一想到板凳他娘的遭遇,再联想到不知有多少少女因为眼前这个人渣被迫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不禁恨得牙痒痒,搭腔道:“是啊是啊。我家小姐的医术,那可是连太后都赞赏过的。多少人想让她看病却排不上号,孙大人,你有这样的福气,该感恩戴德才是,怎么还恶语相向呢!”
“可不是。”谢云舒说着,温柔又有力量地抓住孙县丞逃开的右手,眼看着又要扎上去。
“我说,我说,女侠,女侠饶命啊!我什么都说,求女侠放过我,我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
孙县丞怕了。
这是什么仙女,这分明是地府的黑白无常!
他刚刚是眼瞎了才会觉得这人生得好看!
谢云舒把簪子还给阿芸,嘟哝道:“害我们吃了那么多苦头,真想多扎你几下。便宜你了。”
容璟冲孙县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既然你想通了,愿意交待,那就跟我们回大理寺。”
孙县丞不愿再吃苦头,乖乖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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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明月当空,三三两两散落无数星子。
左相还没睡,正在书房练字,听下人通传说女儿来了,手上不停,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秦秋月从外头走进来,带着一身寒露。
她先福了一福,起身后,道:“小姑姑许久不见我,多留女儿说了会子话,适才回府。”
左相低低应了声,并不觉得意外:“她没有孩子,也不得圣宠,虽然位份高,一个人难免寂寞冷清。你无事时,大可多进宫陪陪她,她也高兴。”
秦秋月聪慧,是众多儿女间最了解父亲的,知道小姑姑这颗家族棋子早就成了弃子。让她去送温暖是假,趁机多见见三皇子,联络感情才是真。
想到这儿,她道:“我今日,本想去皇子所把新得的诗人真迹拿去和三皇子探讨品鉴,可宫人们说,这两日三皇子不在宫里,大约是在大理寺。我脸皮薄,加之小姑姑还等我,只好先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