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别过头去,不敢看大徒弟质问的眼,叹了口气:“哪儿有什么为什么,你就别问了。此事是我一人做的,还请官爷放了我儿和大徒弟吧。”
“不急。”苏子言看着一言不发的掌柜儿子,“你是你爹的独子,关于此事,你的想法是什么?”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直勾勾的,目光交汇时,像是能透过眼睛,看到人内心最深处的阴暗。
掌柜儿子连忙错开视线,讷讷地道:“小人,小人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哪儿敢有什么意见。大人也说了,一切判决都是以律法为基准,既然律法都这么说了,那小人,自然也没有不服气的道理。”
大徒弟一听这话,下意识抿了抿嘴,显然是内心焦急。略一踌躇,他拱了拱手,道:“大人,师父待我不薄,老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能不能……能不能那板子,我替师父挨十板?我知道律法不可违,大人也是按规矩办事,不让您为难。”
苏子言看着主动请缨,一脸真诚的大徒弟,再看站在角落里装透明人,恨不得大家都注意不到他的掌柜儿子,心中真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既然如此,也不必再试着给他脸了。
想到这儿,苏子言扭头看向谢云舒,道:“谢小姐,你刚刚说,关于本案,你有一个重大发现。如今人都在这儿了,不妨说说看是什么发现。”
谢云舒起身,清了清嗓子,道:“之前在春风楼,我们刚进后厨时,我就注意到,公子似乎十分不安,手一直在衣角处摩擦。不过,当时我见他手上沾满了面粉,以为是下意识举动,就没有多想。后来,再马车上,他还是不停重复揉搓手指,并且一副很不想人家注意的样子,我便起了疑心。”
说到这儿,月荷恰到好处地上前一步,把之前马车上的那块帕子递给主子,后者道:“我假借要帮公子擦衣服的名义,把衣角处的干粉都沾到了帕子上,并利用水的湿润牢牢依附。之后,我仔仔细细查看了这块帕子,确定上面是玄明粉。”
掌柜儿子不安地目光躲闪,嘴硬道:“你胡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玄明粉,一定是你看错了。你小小年纪,学艺不精,胡说八道!光凭这么简简单单地一看,就认定是玄明粉,未免太草率!”
“学艺不精?”谢云舒听得好笑,“别以你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你做不到的事,就别以为所有人都做不到。行,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非不肯信我的话,那现在就把城中最有名望的老大夫请过来,让他老人家看一看,这到底是不是玄明粉。”
玄明粉的苦味很特别,一下子就能分辨。
之前谢云舒没立刻尝出来,是因为荷花酥馅料的香味和甜味盖过了大半苦味。如今这帕子上沾的,可是纯纯的玄明粉,便容易了许多。
掌柜儿子还是嘴硬:“即便能证明这是玄明粉,又能怎样?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弄在帕子上,想陷害我呢。谁能证明你的帕子没掉过包。”
谢云舒啧了一声:“小弟弟,你大概不知道,我们行医的呢,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药材卖出去之后,都会有详细的名录。几月几日,谁来过,抓了什么,为的就是防止以后扯皮。京城的药材铺应该都有这个好习惯,一查便知你买没买。”
她活了两世,二十五岁的时候穿越到这里,所以对她来说,确实可以称掌柜儿子一声弟弟。但进了不明真相的后者的耳朵里,则多了几分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