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悦慕谢云柔的事,虽传得很广,可皇上一心扑在朝政上,没有去在意儿女们的感情生活,而宫人们也不敢到他面前乱嚼舌根,所以不知道。
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皇后同自己说,谢将军疼爱女儿,恐宫中规矩繁多,女儿又在边疆野坏了,嫁进宫怕是要惹乱子,于是特来辞了这婚约。
既已辞了婚约,又哪来的谢家丫头?
皇后见皇上露出迷茫神色,心知朝中大臣众多,儿女们也众多,皇上怕是一时间没想起来有这号人物,贴心地同他解释道:“谢将军不是拢总有两个女儿吗?臣妾看中的,是那个大女儿。”
“大女儿?”皇上细细回忆了一下,“朕想起来了。就是之前母后寿宴,引程家丫头犯病,之后使臣宫宴,又与秦国公主的死扯上关系的那个?”
皇后:“……”
皇上你这样说,我真的不好接话。
皇上见妻子不说话,只是尴尬地笑,便知道自己没认错,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朱笔:“那姑娘莽撞自大,不听劝告,惹是生非,如何配得上老六?”
皇后看他不满,上前几步,绕到鹿角圈椅后边,捶肩道:“皇上,您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半月前,皇帝下了早朝,去坤宁宫用午膳,一进门,就见地上密密麻麻铺满了年轻女子的画像。
弄清楚原委后,他向皇后道,家世、品性、才情,固然重要,但最要紧的,还是老六喜欢,切不可一意孤行做主,最后弄巧成拙倒催生一对怨偶。
“臣妾一开始也对这姑娘存了偏见。长得一副小家子气,还是个庶出,虞儿娶了她,臣妾总觉得委屈。可我心软,架不住虞儿日复一日在耳边念叨,时间长了,这偏见,也就慢慢不复存在了。”
皇后温言细语,皇上的语气也软下来:“哦?”
皇后莞尔轻笑,道:“其实,细想想,寿宴一事,虽说谢家丫头不顾请帖上白纸黑字的再三叮嘱,惹得程家丫头犯了旧疾,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妙龄少女的爱美之心罢,尚不至于不可原谅。”
顿了顿,她接着道:“而使臣宫宴,就更冤枉了。此事从头到尾就是那起子秦国小人使的诡计,谢家丫头不过是看那秦国九公主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可怜,才好心搭话,却要遭受这等无妄之灾。说起来,她也不过是,被无意牵连的池中小鱼。”
皇上听到这话,奇怪地回头看了妻子一眼:“如此看来,你对那谢家丫头的印象倒真不错,不然也不会替她说那么多好话。”
皇后居其位,身份注定了她擅讲夸赞的场面话。但,也仅仅是场面话,社交逢迎罢。私下里还能得她这般褒奖,真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成?
“瞧皇上这话说的。娶妻要娶贤,只要她能帮虞儿打理好后宅,不善妒,不添乱,做好一个主母应尽的本分,再有事没事说几句好话多哄哄臣妾,亲近亲近,便足够了。更不消说虞儿和宜儿还都喜欢她,一口一个云柔姑娘,一口一个云柔姐姐。”
皇上想了想,觉得也对。
即便有过人之处,说到底,也只是个女儿家。既然儿子女儿都满意,那自己也无甚可挑剔的。
“这赐婚圣旨,朕草拟之后,你是准备立刻让苏公公前去宣读,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宣布?”
皇后略一犹豫,道:“还是先给臣妾吧。臣妾想找机会,亲自告诉谢家丫头这个好消息。”
“也好。”皇上应声,提起笔,一挥而就。
皇后领了圣旨,下跪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