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帝王家,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权势的诱惑有多大,富贵的滋味有多美妙,答案不言而喻。
若说容璟对皇位半点心思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即便他碍于不忍,不想手足相争,愿意主动退出这场不见刀剑的战争,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
齐王爷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若是身后有个靠得住的母家,能护他周全,即便其他兄弟登基,碍于家族势力庞大,也能被送去风调雨顺的富饶之地,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到时做个闲散王爷,昏昏醉梦,也不差。
可偏偏,他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当年宁国将雪妃送到南朝来和亲,是以弃子的身份被推出来的。她受宠,是自己争气,与宁国没有半分关系,同样,宁国也不会对容璟花心思。
倘若他看破红尘不求上进,齐王爷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怎么敢不争。
容璟对谢云舒并非没有感觉,只是后者乃镇国大将军嫡女,身份太特殊。皇帝虽知道自己目前的康健不过是太医院耗费无数珍稀药材努力营造出来的结果,定下接班人是早晚的事,但他知道是一方面,若是有人迫不及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古帝王多薄情,也多猜疑,少有例外。
“文臣若有声望,得百姓爱戴,能做载舟之水。可武将若有声望,得将士拥护,则能成那叶小舟。纵使虎符握在皇上手中,终归是不安心的。万一真有个万一,男儿血性,谁说得准呢。”
苏子言因着太傅之子的身份,从小进出宫闱,一下便听懂了容璟话中的深意,顿时了然。
“话虽如此,可近在眼前的如花美眷,你难道真能忍住不娶?”苏子言满脸不信地问。
身为多年好友,容璟的占有欲有多强,旁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任何他想要的,一旦盯住,就会处处设陷,不会轻易放过。
容璟清了清嗓子,道:“忍得住忍不住的,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大男人,何时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什么事都好奇。我瞧着,那程家小姐也不是这样的性子,你别是被程家少爷给带坏了。”
苏子言嘁了一声。
说他之余,还要暗暗拉踩情敌。真真小气鬼。
容璟自顾自落座,长睫敛下思绪。
他喜欢谢云舒不假,可这份喜欢能不能敌得过他对父皇猜忌的抵触,连他自己也不知。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在没有设身处地之前,所有假设的结果都是空的,是虚的,只有真正到了那一刻,才能真的看清,自己内心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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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冷下来,不仅小动物要开始沉睡,进入冬眠,人也变得懒倦。谢云舒用过午膳以后,卧在美人榻上看医书,看着看着,便觉眼前昏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