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此人老奸巨猾,很少得罪人,正因如此,他在朝堂上极少表态,多数时候就跟那算盘子似的,老神在在地站在那儿,皇上不拨他不动。
像今日这般,主动附和他人,还是头一遭。
有看出端倪的大臣轻声道:“你们说,左相此举,是不是在暗暗声援齐王爷啊?否则皇上都还没表态呢,他这一张口,岂不是让皇上下不来台?”
侯大人和周大人高深莫测地对视一眼,前者道:“关于这一点,我认为可能性不大。满朝上下,谁不知道皇上不喜齐王爷,左相他头铁啊,敢跟皇上对着干,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呢嘛。”
“就是啊,”周大人也在一旁点头,“我倒觉得,左相是提前我等一步,领会了皇上的心意,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等着讨赏呢。国库空虚,大臣们愿意分担,对皇上来说,当然是好事情,没看见皇上高兴得耳朵都红了。到底是老臣啊,佩服,佩服。”
皇上的耳朵确实红了。
但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内务府的奴才今天不知怎么搞的,炭放多了,而那炭火炉子又正正好放他脚边,早朝越久,他就越热,自然耳朵也就红了。
当然,这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是气的。
左相这老头什么时候悄咪咪跟齐王勾搭上了?
自己还没表态,他就先站出来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左相的风格啊……还是说,是自己多想了?
不等皇上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另一个大臣出列:“启禀皇上,沧州百姓与我等同处一片天空下,同站一片土地上,如今他们受难,微臣远在京城,只能干着急,心里实在不好受。微臣亦自愿捐献三千两纹银,助沧州百姓,渡过此次难关。”
皇上眯了眯眼睛,看过去。
唔……是左相门生啊,怪道觉得眼熟。
话音刚落,另一位大臣也站了出来:“家母不久前生了重病,微臣为了给她医治,耗费无数银钱,是以无法像二位大人,以及齐王爷,那样出手阔绰。微臣愿捐出五百两,聊表心意。”
这头一开,就再也收不住了。
有了这四人的带头,其他大臣也坐不住了,唯恐在皇上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纷纷出列,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勒紧裤腰带,打肿脸也要捐。
于是,原本好好的一场早朝,莫名其妙被弄得跟拍卖会似的,大家你方喊罢,我登场。
侯大人和周大人缩着脖子,没敢讲话。
“这群人是不是有病?平时没看出来,这会儿个个都这么有钱了?尤其是那个赵大人,充什么胖子。他那双鞋从前年穿到去年,去年穿到今年了,没钱给自己买双新鞋,却说要捐八百两??”
“可不!我俸禄少,能捐的钱不多,最多最多只能出二百两,真心不能再多了,可听到现在,一个低于五百两的也没有。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距离下个月发俸禄还有大半个月,大家都不吃饭了?”
“谁说不是呢。”周大人表示赞同,“你好歹还能出二百两呢,我最多只能出一百两。多于一百两,我娘子知道了,回家以后非拧我耳朵不可。没事儿,你看,还有这么多大臣没喊呢。再说了,这么多人都喊了,少咱俩,皇上他不会发现的。”
刚说完,便见身侧的侯大人往前一步走,中气十足地喊:“微臣愿捐五百两给沧州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