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救命之恩啊?”陈瑜一脸随意地问。
她了解这些出家人,个个慈悲为怀,心肠好得不得了,一点点小小的善意恩情就会无限放大。
说不定那救命之恩,不过是什么举手之劳罢。
小和尚常伴青灯古佛,心思澄澈通明,看出陈瑜并非真心发问,而是存了找茬的念头,不由得脸色微沉:“陈施主有所不知,就在几个月前……”
月荷没有把自己险些遇害的事情告诉表哥,怕他后怕担心,便截过话头:“几个月前,三清寺来了一群歹人,多亏小姐,还有太子殿下,及时将歹人制服,这才使三清寺,免了一场灾祸。是小姐和太子殿下的功劳,我不过是沾了他们的光。”
陈瑜见她的说辞与自己设想的一样,脸上的不屑更深了:“原来如此。果然啊,跟个好主人,真真是连鸡犬都能升天呢。杏儿,是我耽误你了。”
她这话的意思,乍一听是说自己不如谢云舒,可实际上,分明是暗指月荷不过是她主子身边的阿猫阿狗,连人都算不上。这话实在可恶至极!
小和尚不由替月荷打抱不平起来:“陈施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月荷姑娘那次被山贼掳了去,不知有多惊险。幸好她福大命大,最后才安然。陈施主一不是当事人,二不在现场,语气当然轻飘。”
陆子昂一听这话,变了脸色:“山贼?”
“是啊。”小和尚哒哒哒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那几日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要不是谢小姐和太子殿下聪慧过人,及时发现了苗头,又有月荷姑娘和阿芸姑娘打配合演戏,只怕我们全寺上下,都已成了那帮山贼的刀下魂,可不就是救命之恩。”
陈瑜听得呆了,一个字也说不出。
“师父说了,谢小姐,太子殿下,还有阿芸姑娘,月荷姑娘,都是三清寺的大恩人。”小和尚说着,郑重地朝月荷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小师父客气,我愧不敢当。”月荷忙摆手。
“月荷姑娘和这位公子既然是来祈福的,那就随我来吧,我领着二位过去。”小和尚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月荷怕麻烦了人家。
迎客的小和尚是只管迎客的,不管其他,还没见谁能有这样大的面子,亲自得僧人领路。
“不妨事。”说着,小和尚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对月荷越是客套,陈瑜就越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凭空打了两巴掌似的,整张脸火辣辣地烧。
一开始在门口看见月荷时,她还嘲讽人家来着,现在好嘛,人家俨然座上宾待遇,她呢,在寺庙门口吹着冷风,都没个人来嘘寒问暖几句。
想到这儿,陈瑜气得一跺脚:“走了。”
杏儿啊了一声,没眼力见儿地问:“小姐,你不是要上香拜佛吗?咱们就这么回去,不拜了?”
陈瑜瞪了丫鬟一眼:“拜什么拜啊。你爱拜,你去拜去,我要回府了,你自己走回去吧。”
杏儿意识到自家小姐这是生气了,忙道:“小姐,瞧我,惯来脑子里少跟筋,小姐别跟我一般见识。小姐若是生那丫鬟的气,我倒有办法。”
陈瑜一听这话,耳朵立刻就竖起来了:“你向来鬼点子多,有什么办法,快说。”
“小姐,三清寺曾被僧人李代桃僵一事,奴婢确实听府里的烧火丫头说起过,不过大街小巷传颂的,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压根儿没怎么提谢小姐。小姐不如替她好好宣扬宣扬。”杏儿道。
陈瑜冷笑一声:“我疯了不成,上赶着去给那谢云舒的脸上贴金?没人知道才好呢,所有人都知道了,她那狐狸尾巴岂不是要翘得更高?”
“小姐别急啊,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记得,刚刚小和尚是怎么说的吗?他说,月荷曾被山贼掳走。一个未嫁过人的黄花大闺女,被山贼给掳走了,那,她还清白吗?”杏儿慢悠悠地道。
陈瑜反应过来了,拍手道:“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是啊,那群山贼都是些什么人啊,穷凶极恶,无恶不作,月荷又生得有几分姿色……再说,即便清白又如何,人言可畏,且等着吧。”
“可不是。”杏儿附和道,“不过,小姐,这要宣扬,也不能宣扬得太直白了。您只消在放出传闻的时候,正常叙述,三两句带过就是了。街头巷尾最不缺的就是长舌妇,他们自会去慢慢脑补的。”
“知道知道,本小姐又不傻。”
说完,陈瑜转过身,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另一边,月荷和陆子昂到了文曲星的像前,前者将笔墨纸砚认认真真地一一在案前摆放好,然后拉着表哥一起在蒲垫上跪下,磕了三个头。
接着,两人又去了后院的祈福树。陆子昂买了两个挂牌,一个给自己许愿,一个为月荷许。
一扭身,见月荷手里也拿了两个挂牌,便以为她和自己一样,谁知后者却道:“这两个挂牌,一个是给你许的,祝表哥金榜题名,早日得偿所愿。另一个是给小姐许的,愿她的脚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