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昂看着心上人,胸口闷闷的。
月荷素来对珠宝首饰不上心,往常见她头上戴的,不是木簪子,就是银簪子,难得有别的款式。
可见,她喜欢得紧。
然而,就是这样一支喜欢得紧的簪子,为了给他换一套像样的文房四宝,毫不犹豫便当了。
这份沉甸甸的情意,压得他喘不过气。
“月荷,你放心,我陆子昂发誓,今生今世,定不负你。”陆子昂执起月荷的手,郑重地道。
他大庭广众之下——虽然因着店内东西价格过高的缘故,周围并没有几个人——一本正经地剖白,月荷羞涩又甜蜜地瞪了他一眼,道:“傻子。”
正巧这时伙计拿着包好的笔墨砚走过来,月荷解下腰间的钱袋子,把十三两银子递过去。
伙计接过钱,笑道:“客官您收好。另外,小店还额外送了您二十张宣纸,也放在里头了。”
月荷想起他之前介绍时,都嘚啵嘚啵说了一大堆,便问:“那,这宣纸,可也有什么讲究?”
“这是自然。”伙计骄傲地扬了扬头,“我们店里的宣纸,都产自安徽宣城泾县,质地绵韧,光洁如玉,不蛀不腐,墨韵万变。用我们店的宣纸题字作画,不是我吹,真真可以做到墨韵清晰,层次分明,骨气兼蓄,气势溢秀,浓而不浑,淡而不灰,其字其画,跃然纸上,神采飞扬,飞目生辉。”
月荷认真地听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当伙计也不容易啊,这么多成语,你怎么记住的?”
这问题,倒还是头一回有人提。
伙计哑了声,憨憨地挠了挠头,道:“我们掌柜常挂在嘴上,我听得多了,渐渐就记住了。”
“原是如此。”月荷了然,下意识要接过纸包。身侧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比她动作更快。
“哪有让姑娘家拎东西的道理。”陆子昂道。
月荷闻言一怔。
她做奴婢的,平日里出门在外,提包打伞是分内之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要帮她分担。
“发什么愣,”陆子昂内心紧张得心如鼓擂,表面淡定无波地牵起温软的小手,“走了。”
南朝民风开放,定了亲的小年轻,还有刚成婚的小夫妻,走在街上,手拉着手,不算稀奇。
行人匆匆而过,各自有各自的心事,没那闲工夫去注意旁的人。月荷扫了眼四周,没挣开。
“中午想吃什么?”陆子昂打破寂静。
月荷之前随谢云舒一起在喜甜坊附近吃的那家蟹粉捞饭,味道着实鲜美,一丝丝腥味也没有,本想带陆子昂过去尝个新,孰料钱一上午就花完了。
想到自己钱袋空空,午膳多半要表哥出钱买单,月荷想了想,道:“去吃寺庙的素面吧。将军府里伙食好,连下人也天天有鱼有肉,刮刮油。”
陆子昂看出她想给自己省点钱,道:“素面太清淡,适合当晚膳,如今正中午,还是得沾点油星才行,不然下午容易没力气。我有一同窗说,东街这里有家牛肉面很好吃,我们去那边吃吧。”
月荷婉拒道:“不用了,我不饿。要不这样,我陪你去,你吃牛肉面,我一会儿去吃素面。”
“月荷。”陆子昂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月荷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只好松口:“好吧好吧,那就听你的,我们一块儿去吃牛肉面。”
两人去了面摊,要了一人一碗牛肉面。陆子昂给月荷那份多加了一个煎鸡蛋,外加半斤虾。
“太多了,我吃不下的。”月荷说着,想把两人的面换一换,把加料的给表哥,自己吃料少的。
陆子昂按住她的手,难得强势地道:“不许换。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就倒,没事。”
吃完饭,两人去了三清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