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下尚未成婚,谢云舒就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姐,无实权在握,并没有使唤侍卫的资格。
是以,侍卫看了眼容璟,想看看他的反应。
孰料一转头,却看见平日里不苟言笑,冷峻深沉的太子殿下,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瑞鹤图绣花布套包着的汤婆子,亲自塞到谢家小姐的手心。
“冷不冷?”他低声细语地问,眉眼间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下次不许这么匆忙,大氅没披也就算了,汤婆子也不抱一个。若是再有下回,我就重罚阿芸月荷。罚不了你,还罚不了他们不成。”
阿芸:“???”
月荷:“……”
谢云舒哭笑不得地应了声:“好啦,知道了。”
明明还没吃午饭,侍卫却莫名觉得撑得慌,默默把头扭回去,听从谢云舒的话,将袖子挽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陆子昂身边,拿起他桌上的湖笔,为了以证清白,把笔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拽了拽毛锋。
“回太子殿下,这笔头拽不动。”侍卫道。
林康听到这话,不淡定了:“这,这不可能!”
说着,他急得下意识上前,想亲自查看那笔。谢云舒闲闲地叫住他,道:“诶,这位考生,为了公平起见,麻烦你也将两只袖子卷起来,否则的话,我们隔这么远,很难判断你是不是动手脚。”
今日虽天气晴朗,可架不住风大。尤其暮冬时节的风,跟人有仇似的,贼冷,也吹得贼凶。
林康咬咬牙,艰难地将袖子往上拽,暴露在空气中的两条小臂不自觉颤抖。他强忍住缩回去的冲动,一把将笔夺过,正要拽笔尖,忽然顿住了。
“不对啊,这笔不是陆子昂的笔……这笔被调包了!”林康握着湖笔,大声嚷嚷,“这是湖笔,陆子昂家境贫寒,哪里买得起那么高价的笔!这不是他的笔,他的笔我见过,很旧很破,不是这支!”
说到这儿,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更兴奋了,食指指着侍卫,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你调换了笔,你把那支有问题的笔藏起来了!不愧是朝廷的人,真有两下子,当着大家的面还敢耍鬼把戏。快,把陆子昂的笔交出来!”
侍卫被他说得简直摸不着头脑,道:“不是我说,这位考生,你没事儿吧?我从碰到笔的那一刻起,就在所有人的目光监视下,我哪儿有机会动手脚?再说了,我和这位陆考生非亲非故的,我帮他做甚?倒是你,合着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有罪?”
“不可能!”林康斩钉截铁地道。
礼部尚书有些无语:“这位考生,方才我巡逻监考时,见陆考生用的就是湖笔,而且从头到尾,他用的都是湖笔,根本没有你说的另一支笔。”
“不可能的!”林康还是不肯相信。
礼部尚书火气上来了:“诶,我说你这小后生,怎么还说不听了呢!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口口声声说陆考生作弊,又说证据藏在他的笔杆子里,如今笔杆子里什么也没有,你又不肯信。我堂堂从一品礼部尚书,还能骗你一个小后生不成?”
月荷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道:“这位考生,你口口声声说,这支湖笔不是我表哥的东西,事实上,这笔还真是我表哥的。就在七日前,我和表哥在东街四宝坊买的,你若不信,大可去问问四宝坊的伙计,就是那日的收据,我也留着呢。”
林康听完这话,想通了什么,喃喃道:“也就是说,陆子昂没用那支老的笔,而是……”
事情发展到这儿,谢云舒便是个傻的,也该听出个所以然来了,低低叹了口气。还以为有什么大戏可看,结果就这?真是无聊透顶,侮辱智商啊。
“行了,这位考生,你要的证据,都给你看完了,接下来,该轮到你来好好交代了吧。”她道。
林康正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防听到这话,心虚得结巴起来:“我,我交,交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