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柔闭了闭眼,伸手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苦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差点呕出来。
嬷嬷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安慰道:“茶的第一泡就是这样的,味最浓,也最涩口。秦太子妃娘娘以后多喝几次,想来很快就能习惯了。”
多喝?
谢云柔瞥了眼空碗。这个比药还难喝的玩意儿,今天是她不小心着道,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硬着头皮写了快一整日,待月上树梢头,嬷嬷福了一福,道:“今日誊写的这些,还请新月姑娘小心收好。明日一早,老奴还会再按时过来。”
说完,她便走了。谢云柔讨厌她讨厌得牙痒痒,懒得虚与委蛇,连客套地赏点碎银都不曾。
新月趁宫人去取晚膳,屋里没人的空当,小声对主子道:“娘娘,奴婢今日听到了些闲言碎语。”
“什么闲言碎语?”谢云柔无力地问。
“我听宫人们说,皇后娘娘之所以故意来这么一出,是在生娘娘您不敬的气。”新月答道。
“我何时对她不敬?”谢云柔奇道。
她承认,自己这段时间的态度是傲慢了些,总是爱搭不理,但不敬……似乎没有吧?
新月看出了自家主子的疑惑,又道:“她们都说,什么喉疾,能严重到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呢?倘真有这么严重,为何娘娘却一点儿也不着急,莫非就不怕下半辈子说不了话,成个哑巴?”
谢云柔明白过来了:“皇后觉得我在装喉疾,不搭理她,自恃太子妃的身份,瞧不起她?”
“正是呢。”新月点了点头,“她们都说,就是因为这样,南皇后才故意想出了这么个招儿,想要让娘娘您狠狠吃回苦头,替自己出口恶气。”
“让我抄佛经就不生气了?”谢云柔半信半疑。
“佛经才不是目的呢,南皇后的目的是要想着法子逼您喝下那些难喝的茶。奴婢听说,茶叶确实是好茶叶,可苦也是实打实的苦,难喝得不行。”
“确实是好茶叶,”谢云柔嗤了一声,“我如今这般身份,她哪儿敢用不好的东西来招待我呢。”
“那个老嬷嬷想来,想来这几日都会过来,所以,娘娘这几日且忍一忍,别表现出自己困了乏了之类的样子。否则,后头还有不知道多少苦茶等着娘娘呢。”新月小心翼翼地看了主子一眼,道。
她也不想抄佛经,说得直白点,她不想读书写字。所以,南皇后此举,倒是成全了新月。
谢云柔斜了婢女一眼,道:“她来就来,怕什么。回头你弄点巴豆粉,在她的吃食里动点手脚,她的身子不好了,自然也就不会过来了。”
“可是南宫里,嬷嬷千千万……”
谢云柔不悦地抿抿唇,没一个字是她爱听的。
确实,一个嬷嬷倒下了,千千万万个嬷嬷站起来。只要皇后想整她,区区巴豆粉又能奈何。
谢云柔认了这个栽。
第二日嬷嬷来了之后,她精神抖擞地抄了一上午,与昨日的精神状态可谓是大相径庭。
嬷嬷也看出来了,惊讶地道:“秦太子妃娘娘今儿的精神头真好。哎呀呀,看来是奴婢昨日带来的腊梅乌龙茶起了作用,今日还得接着喝啊!”
“不了不了,”新月赶忙替主子拦下,“嬷嬷,既然精神头好,那就不必再喝了。嬷嬷不知道,那茶实在是过于苦涩,我家娘娘喝了以后,连晚膳都比平日少吃了许多。娘娘本就瘦弱,倘若这么饿下去,恐怕对她的身子骨不利,弊大于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