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凳子是上马车时踮脚用的,实在矮得离谱,只有一步只高,坐在上面都不如直接坐地上。凳子的高度正好让腹部折叠,胃蜷缩着,很不舒服。
谢云柔一个装病的人在坐了半晌后,开始胃不舒服,闷闷的难受,甚至胃食道反流。她尚且年轻,身体底子好,皇后年长,症状该更强烈才是。
可等了良久,都不见皇后起身。谢云柔不由得出神,思衬莫非皇后较她矮些,所以没那么难受?
这时,皇后忽然轻轻深吸一口气,由大宫女扶着起身,道:“外头风大,本宫想回马车里了。”
新月下意识扭头朝四周看。
——哪来的风?
皇后面不改色地继续道:“秦太子妃歇得如何了?若是觉得好些了,不如还是继续赶路吧。别到时候本就身子不适,又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谢云柔知道皇后这是坐不住了,又咳了两声,道:“我还是有些不适,想稍微再坐一会儿。”
谢云柔猜得不错,皇后确实是坐不住了。她被训练了多年的良好仪态,差点就要绷不住。身为皇后,可不能在外人面前弯腰驼背,不成样子。
大宫女见主子伸出小臂,立刻把自己的手递上去,二人缓步朝马车走。谢云柔瞅准这个机会,低头剧烈地咳起来,同时给新月递过去一个眼色。
新月会意,右脚踏出半步,侧了侧身子,假装替谢云柔抚背,实则是遮挡视线。而后者趁此机会,迅速将写了字的帕子扔进脚边的小坑里。
然后,谢云柔用鞋子快速将旁边的土踢过来,盖住小坑后,仍觉得不放心,又跺了好几脚。
这个坑是她下马车时,就一眼看中的。阔度不大,深度却不浅,用来藏手帕正正好,不至于帕角漏出来露馅儿,也不会埋太深怕容璟找不到。
她才藏完帕子,就见大宫女又走过来了,连忙把脚收回,勾着腰,手拍抚胸口,给自己顺气。
“新月姑娘,给。”大宫女把水壶递给新月。
“不必了,我家娘娘只是咳嗽,没再咳血,还是采月姑姑留着吧,万一一会儿路上皇后娘娘想喝水却没有水,那就不好了。”新月婉拒道。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见你手上都是血,这壶水是用来给你洗手的。”大宫女解释道。
新月有些意外,看了眼谢云柔,没动。
要是被大宫女看到了伤口,只怕是不好糊弄。可人家一番好意,不受着,又实在说不过去。
怎么办呢……
谢云柔垂眸片刻,很快就有了对策。她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道:“怎么这会儿又装起好人来了,方才在璟王府里,可还觉得我是罪魁呢。”
大宫女不明白刚刚还脾气温和的人,怎么忽然就转了性了,以为是皇后不在,她成了唯一的主子,于是狐狸尾巴便露出来了,也不耐起来:“秦太子妃说的这是什么话,您真是太多心了。”
“我多心?”谢云柔睨了她一眼,“行,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新月,别人施点小恩小惠,未必是真心对你好。手脏了又如何,等到了南国皇宫,你让下人给你打好热水,可劲儿地洗去吧。这是这点假惺惺的好意,就别要了,拿出点骨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