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柔作为秦国远道而来的贵客,座位被安排在皇后娘娘的正下首,十公主容宜的上首位置。
是以,可以看清堂下宾客的全貌。
看着看着,谢云柔觉得不对劲起来。她朝新月招招手,示意后者附耳过来,小声道:“皇后呢?”
新月扭头一看,发现皇后不在,猜测道:“应该还没有来吧……您瞧,皇上不也还没来嘛。”
话是如此说,可谢云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没来由地,感觉到不安。
有句话谢云柔没说,不仅仅是皇后没出现,容虞和容宜也没有出现,可其他皇子却都到了。
难不成是宫里出事了?
可,不应该啊……
不自觉地,她拿手碰了碰面颊边缘,见人皮面具还好好儿地扒在自己的脸上,稍稍安心了些。
原本按理说,成亲之日,男女双方的父母都要坐在高堂之上,接受新人的三拜礼。但容璟是皇子,天家贵胄,君与臣之间如隔云与海,纵然结了亲,也不可平起平坐,这样是不合规矩的。
是以,谢将军的位置被安排在皇上的下首,如此,一会儿新人行礼时,也算是捎带上了他。
眼看着吉时将至,新娘就快要跨过火盆来到正堂,皇上皇后却迟迟不见,谢将军有点着急。
他朝内务府总管招招手,压低嗓音问:“皇上呢?这眼瞅着吉时要到了,你可派人去请了?”
李总管苦着脸,哪儿敢说话。
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大日子,皇上不可能不记得,就算他老人家真忘了,苏公公一定不会忘。
这会子还没来,只能等着了。他算哪根葱,皇上手下的小小蝼蚁,哪儿有资格去请人呢。
可这些话,断断然是不能朝谢将军说的。否则叫这个女儿奴听见了,还不得活扒了他的皮。
皇上奈何不得,他总还能治一治的。
唉,真真最是左右为难中间人啊。
“谢将军,要不您再等一等,说不定皇上早晨有事耽搁了,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呢。要不这样,奴才再去把喜糖发一发,吉时有一个时辰呢不是。”
谢将军抿了抿唇:“也只好如此了。”
李总管强撑起笑脸,派了个机灵会来事儿的小太监去外边发糖,自己则亲自走到容璟跟前,耳语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没到,多半是有事给绊住了。请太子殿下稍等片刻,咱家已经派人去了。”
容璟皱了皱眉,斜眼看向李总管。虽然他一个字也没有说,但李总管就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竟然才派人去查看情况,白吃干饭。
春寒料峭的时节,李主管脑门上滑下两颗豆大的汗珠。他讪讪地笑了笑,弯着腰退下了。
原本按规矩,新娘过门时,要跨六个火盆。
跨火盆这个举动,有远离不祥,兴旺蓬勃的象征,更有趋吉避凶,变祸为福的意义。而六这个数字,又有六六大顺的好寓意,可谓是极好的。
但被谢云舒驳回了。
开玩笑,裙子本身就层层叠叠,累赘得不行,再一连跨六个火盆,她都怕一屁股坐火盆里。
是以,在她的坚持下,火盆的数量从六个,锐减到了两个,取好事成双之意,倒也能圆得过去。
如今既要拖延时间,李总管便让底下人抓紧去把火盆取了来,中间隔出适当距离,放到前边。
而此时一无所知的谢云舒,眼看跨过一个还有一个跨过一个还有一个,内心涌起想打人的冲动。
阿西吧,内务府的人是在故意折腾她吗??
之前不都说好了,只放两个吗?
好容易全都跨完,她的额头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容璟知道她累着了,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谢云舒长舒一口气,正想借力直起身子,就在这时,外头有太监高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
两人隔着红盖头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