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和殿上,群臣黑压压站了一片。苏子言以为容璟今日不会来了,孰料他到时,前者已经在了。
苏子言仗着皇上还没来,离开朝有会子工夫,便慢腾腾挪到好友身边,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容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苏子言啧了一声,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来上朝的。我的意思是,昨儿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还以为你起码今天会一蹶不振,在家告假呢。”
“我不会一蹶不振,也不能。”容璟淡淡地道。
苏子言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我知道,如今谢家人都进去了,你把自己当成救助他们的最后希望。但,你也别强撑,歇一日,不算太迟。”
容璟是人,不是神。
看他眼下的青黑,和眼底的红血丝就知道,昨夜定是一夜没睡,起码不曾好眠。今日又一早强打起精神过来,来这里打一场没有刀光的暗战。
苏子言怕他的身体负荷不住。
容璟摆摆手,道:“没事。以前案子棘手,不也有过一天一夜没合眼,千里追凶的时候。”
苏子言一阵无语。
“是啊,一天一夜没合眼,马跑废了八匹,回来后高烧三四日,把太医院院首给吓得呀……你病好了以后,他看起来起码老了十岁!后来,他是不是跪在你面前,苦头婆心说莫再有下回了?”
容璟:“……”
“再者说了,千里追凶,实打实费力跑的是马儿,你只是掌控方向。可这次,你殚精竭虑,心绪不稳,累的是你自己,怎可放在一起作比较。”
容璟:“……”
果然,不要试图去和大理寺卿争论,逻辑辩论是人家的看家本领,否则只会被怼得很难看。
“昨日才发生那样的事,你别看这群白胡子老头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背地里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尤其右相那群人,简直等不及要看你笑话。”
苏子言越说越激动,最后强行压低声音,才没有让自己失态。而与他相对的,是容璟的平静。
“是啊,你也说了,他们一个个,都等不及要看我的笑话,巴不得我出丑。那我若是今日告假,岂不是就给了他们无穷无尽的想象空间。”
顿了顿,他接着道:“再者说,我身为一朝太子,若是一点点小事就能让我颓然丧气,连早朝也不上,那我就愧于父皇的信任,愧于所有愿意支持我,追随我的人的信任,不配做这个太子。”
苏子言彻底哑然。
诚然,正是因为认识这么久,容璟从没有在自己面前失态过,永远从容不迫,冷静自持,才让自己打心底里觉得,他若登上宝座,必能有所成就。
若他一点风吹草动就不镇定,便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