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人待下人再宽厚仁慈,也没有发生过主子用膳,下人也自顾自去吃饭的事,太荒谬了。
谢云舒知道她们在顾虑什么,道:“民以食为天,什么事情还能大过天?我既然让你们去吃饭,就必不介意伺候不伺候的,你们只管去就是了。”
下人们见她的神情不似说笑,加上确实腹中饥饿,犹犹豫豫地福了一福,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吃了还没两口,就听下人通报,说是程家小姐和程家少爷来了。谢云舒忙让人请他们进来。
“云舒,我听丫鬟说,皇上把你们放出来了,赶忙儿我就过来了。你没事吧?”程怀瑾拉着谢云舒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怎么才过去两日的工夫,就清减了这么多。牢头有苛待你们吗?”
不等谢云舒开口,阿芸就气不过地开始告状:“当然有啦!那个牢头,还有大狱里头的其他狱卒,简直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不仅苛待我们,克扣饭菜,搜刮金银首饰,还想屈打成招,对老爷可坏可坏了。我们在里面吃不饱,穿不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都不知道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程怀瑜听到这话,当即道:“什么,竟有这种事!那些人真真是恶向胆边生,无法无天!不行,我非得想法子,替你们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已经出了。”谢云舒平静地道,“就在临走前,皇上亲自下令,替我们将那群狱卒重重惩治。”
程怀瑾左右扫了眼,奇怪地问:“怎么一个伺候的下人也无?不会是见将军府式微,跑了吧?”
谢云舒摇了摇头,道:“一个也没跑,只是我看她们也怪可怜的,这么多天吃不上一口热菜热饭,就让他们先去小厨房吃饭了,没让伺候。”
程怀瑾了然:“你啊,就是心太好了,处处为底下人着想。不过,我听人说了,那日宫里的侍卫来拿人,你们府里下人一个也没见慌的。人人都说,不愧是将军府的人,从上到下一个气派。大约是平日里你们对下人好,所以才都镇得住场子。”
既然四下没外人,程怀瑾压低声音,问:“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和爹娘,还有怀瑜,都悄悄托了关系,去打听此事,想来探望你们,谁知上面的人一个个都像铜墙铁壁,油盐不进。一个和锦衣卫有点交情的旧友还告诉我们,别掺和这桩事儿,弄得神神秘秘,我们还以为……”
这样不吉利的话,程怀瑾一向是不好意思出口的。谢云舒倒没那么多忌讳,冷笑一声,道:“以为我们全府上下必死无疑,恐难翻身了是吗?”
程怀瑾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毕竟,当时皇上的高帽子扣得那么吓人,通敌叛国啊,古往今来,但凡是挨上这四个字,哪个不是死路一条。我们还想着打点其他关系呢,谁知你们就被放出来了。要不是见丫鬟说得认真,还以为是唬我的。”
“此事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皇上来大狱里接我们时,只说是误会一场,旁的什么话也没有说。我想八成是皇后设局,而他自己也恰好按耐不住,所以最终选择入了局吧。”谢云舒道。
这猜测不无道理。
程怀瑾和弟弟对看一眼,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谢将军呢,他又是如何想的?”
这回轮到谢云舒叹气了:“我爹他大为受伤,躲在屋子里不肯见人。我的意思是,待此事过了风口浪尖,就提出请辞之意,将兵权归还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