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在新房呆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出来了。
今日一身喜服衬得他那张本就俊逸的脸颊更是容光焕发,蒙小裕跟在他的身旁,陪着各桌敬酒。
温情见沮渠下来了,便同萧庭深说了声,手里拿着礼盒便上了木梯,这木梯应当是刷了一层油,透着原木本色,踩在脚底下的声音十分有质感。
温情很快上了二楼,右手边便是沮渠和高喜的新房。
新房的南面是一扇窗户,半开着,窗户的长度有一人手臂伸展那般长,雕刻了繁复的花纹,以油纸糊着,窗外正午的阳光落在窗台上,窗台下面放置着一张长桌子,长桌子上摆放着新种的小苗,倒是给这大红的房子里添上了一片绿意。
再旁边便是好几箱叠着的箱子,应当是高喜带来的嫁妆。
高匠头这次可谓是大出血了!
喜床摆在东边,床幔亦是大红色的,一身绿装的高喜就坐在床沿的位置。红头盖已经揭了,白皙的小脸上涂着脂粉,红唇涂抹着一点红,更显樱桃小口。
高喜的身旁坐着秀敏,秀敏夸张地说着沮渠的新家。
“高喜,你这次是真嫁对人了!这房子真是太好看了…真像人家大户人家。”
高喜眉宇里染着新妇的羞涩,唇角的笑意便没有掉下来过,她也没想到…曾经一度以为和沮渠是不可能最终走到一起的,没想到……
这大概就是别人嘴里说的‘好事多磨’吧。
“高喜……”温情站在门口朝着里头张望,轻声唤道。
高喜和秀敏循声望去,便见温情站在门口,纷纷自床沿边站了起来,“夫人?夫人,您怎么来了?”
“我可以进来吗?”
“夫人,快…您请进。”高喜唤道。
温情快步走了进去,高喜招呼温情坐到桌子旁,桌子上放置着喜饼糕点什么的。
秀敏见夫人过来了,便朝着高喜使了个眼色,暂且退了出去。
温情环顾了眼新房,轻轻笑道:“高喜,恭喜你啊。”
高喜脸有些热,羞涩地笑了起来,“谢夫人。”
温情开门见山,将手里的木盒子递了过去,“之前可是答应你的,要送你一件成亲礼,从潘禾赶过来时,你恰巧出阁,我只能这时候偷偷上来了。”
温情说这话时脸上表情生动,高喜直接被逗笑了,“夫人,您太客气了,您和世子能来我们的喜宴,我们就十分高兴了。”
温情说:“说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啊。”
温情说着便将手里的木盒子递了过去,高喜脸颊红红地收到了手里,微垂了下眼睑才道:“谢谢夫人。”
温情笑起来,说了句吉祥话:“祝喜喜和沮渠队长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高喜喜极而泣,眼角微微发红,心情更是激动澎湃,嘴里除了说谢谢已经不会说其他话了。
温情安抚了下高喜的情绪,稍坐了一会儿便下楼去了。
高喜独自坐在喜房里,听着楼下热闹的喧哗声,只感觉像是在梦里似的,一切都那样不真实,直到夜晚时分,微醺的沮渠如野兽一般将她侵略,那一刻她才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心满意足地嫁了个如意郎君。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
温情下了楼,沮渠恰巧在他们这一桌敬酒。
氛围并不似其他桌那般热烈,反而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萧庭深是背对着温情站立着的,沮渠先一步看到温情过来,俊颜上扬起笑意,“欸——夫人。”
温情快步走到萧庭深的身旁,唇角勾起笑意,“沮渠,恭喜恭喜。”
温情一来,萧庭深周身的那种冷意倏地不见了踪影,像是水蒸气在太阳底下一照全部蒸发了…
那种剑拔弩张的压迫感瞬间消散。
沮渠笑道:“谢世子夫人亲临,难怪今日我这小屋蓬荜生辉。”
温情听着这话倒像是话里有话,回了句,“是吗?我怎么觉得就是因为你的小屋蓬荜生辉,所以才吸引了这么多宾客的到来?”
沮渠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夫人就是夫人,也太会说了。
沮渠将酒杯往前推了推,说道:“世子,夫人,敬你们。”
温情和萧庭深相视了一眼,握起酒杯,一饮而尽。温情怀孕了,酒杯里的酒水老早就被萧庭深换成了凉白开。
其实就算萧庭深不换,她也知道自己此刻不宜饮酒。
沮渠敬完酒就去了别桌。
温情敏锐地感受到了萧庭深的情绪变化,压低了声音疑惑地在他耳边问了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温软的气息吹拂在萧庭深的耳旁,耳蜗都痒痒的。
温情这种无意识的动作叫萧庭深十分受用,他幽邃的双眸黑湛,里面完完全全地映着她的倒影。
他们离得很近。
这种独属于他们之间的亲密感瞬间取悦了萧庭深。
萧庭深心情极好,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的鬓发勾在耳后,“没发生什么,饿了没?我刚刚尝了下红烧猪蹄,味道果然没有家里的好。”
“是吗?我吃吃看?”温情说着夹了块带皮的肉块放入嘴里,皮肉软嫩,味道稍稍偏甜,但是是温情喜欢的口味。
明明就很好吃,偏偏萧庭深说没有家里的好。
温情嗔了他一眼,“挺好吃的。”
“是吗?”
“真的?”
“嗯,不信,你再偿一块。”
“那你夹一块给我。”萧庭深眉宇里藏着狡黠的笑意。
“喏,给。”温情夹了块过来,正要放入他的碗中,手却被他的手握住,握着她的筷子往他嘴里送。
温情怔楞了下,“……”呃。
下一刻,萧庭深似是在回味嘴里的味道,“这一块吃着不一样啊。”随即一本正经地看着温情,“难道是因为夫人夹的?”
温情心脏猛地被撞了下,小脸浮上一层红晕。
这男人……
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也说得出口。
但是,心里真的好甜啊。
她忍不住朝着他翻了个白眼,“你快吃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萧庭深看了眼周遭看过来的眼神,顾夫人和顾淑琴游移着目光,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这边发生的事情,对视了一眼,两人轻笑着低下了头…
酒宴一直摆到天色渐暗了才结束。
萧庭深依旧送温情他们回潘禾。
站在垂花门处,温情朝着萧庭深道:“庭深,明日便别过来了,你这样奔波着实辛苦。”
萧庭深看着她,不答只道:“进去吧,我心里有数。”
温情是真有些累了,看他不应,也没纠结着他一定不要来,朝着他点点头说:“嗯,那我进去了,你回去吧,晚安。”
萧庭深看着温情进了房间才转身缓缓离去,脑子里都是她嘴里说的晚安。
这句话很快他们又能天天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