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深在门口等了大半个时辰,冷风吹得凉飕飕的,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要伸手敲门,里边的门被打开了。
房间里烛火明亮。
高杏枝眉眼含笑道:“世子,您请进。”
萧庭深往前迈了一步,映入眼帘的便是正红的纤细背影,以金线一针一线绣上的金玉满堂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夺人眼球,长裙拖拽在地面上…
温情微微侧目看过来,“…庭深,头饰好重,我都不敢转身了,你过来看一看,我便先脱下来。”
萧庭深转眸看她,便见她墨发束成高髻,头戴冠状金步摇,镶嵌着珍珠、玛瑙、蓝宝石、绿松石,繁缛富丽,上面缀着六条金枝桂叶,耳垂明月珰,外罩广袖对襟短衫,腰间束黑色锦帛,黑色周边绣金边,与广袖金边交相辉映…
“高匠头量的尺寸正好,虽然我怀孕了,但肚子到底没大多少,挺合身的…”温情感受着他慢慢变得炙热的眼神,心尖微微一颤,寻了话说道。
萧庭深幽邃的双眸直直地凝视着她,眼眸里闪烁着点点的光,漆黑又明亮,“很漂亮。”
温情眼底微微波动,回视着他,他的瞳仁太过漆黑,似要将她吸进去似的,她唇角微扯,“嗯,漂亮就好,那…那你先出去,我叫高匠头和夏夏帮我脱下来,太重了。”
萧庭深却未动分毫。
萧庭深不动,高杏枝和岑夏便也不敢动,时时刻刻注视着世子的动作。
房间里莫名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这厮眼睛里是能放火了?
温情只感觉她在他炙烫的目光下浑身的血液都在烧,嗔了他一眼,“你快点先出去啦…我要换……”
“我帮你换,”随即朝着高杏枝和岑夏道:“你们出去。”
高杏枝和岑夏微微一愣。
“听不懂么?你们出去,我帮夫人将嫁衣脱下来。”萧庭深的语气骤然深谙下来。
岑夏默默看了眼温情,麻溜地行礼道:“是。”
高杏枝一看岑夏都识相得离开了,当即也跟着行了个礼,快步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温情……
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他们俩人。
明明早就熟悉了对方,可现在这种情况,温情浑身倏地紧绷了,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这时候的萧庭深身上蓦然散发着一种野性,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侵略性。
“庭深……你……”会吗?
“唔。”
下一刻,面前的俊颜骤然放大,只觉下巴处传来温热,唇上一片湿软。
萧庭深的手扣住了她的腰肢,将人整个拉入怀中。
温情被亲得腿软。
萧庭深顺势带着她睡到了床上,红妆铺了满床,两人结束了亲吻,只是这样对视着,温情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跳得厉害,对上他的眼神,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叫她的脸颊像是着了火似的。
萧庭深笑意加深,手指抚在她的鬓边,“情情,还好明日有团扇,我一点也不想让别人窥探你。”
温情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她想对萧庭深说不急于一时,又觉得或许是她自己想多了,萧庭深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要跟她共赴巫山。
天哪……
她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小心脏跳成那样,明明就是既期待又兴奋……
…
…
高杏枝在院子处等了一个多时辰,等得心焦时,踱起了步。
岑夏安安心心坐在院子里的阶梯上,看着高杏枝背着手走来走去的,看得眼晕,出声阻止道:“高匠头,您别转了,您转得不晕,我眼睛都晕了……”
高杏枝猛地停住脚步,担忧道:“不就脱个衣服?世子怎的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岑夏盯着高杏枝瞧,随即笑了起来,“高匠头,您是过来人,您说我不懂吧,我还是晓得一些…您问我?我还真不晓得怎么回答。”
高杏枝……
老脸红了红。
隔了会,跟着岑夏旁边坐下,嘴里嘀咕了句,“想来明日便成亲了,世子没那么猴急吧。”
岑夏托着腮。
有些话实在是不好意思从她嘴里说出口,可细细算来,她是姑娘最贴身的女奴,姑娘和世子那点事,她大约是知道一些的。
忍得时间长了,总是要爆发一次的吧?
啧——
“可能……世子是怕明日婚礼太累了。”
高杏枝想了想岑夏话中隐晦的含义,猛然间张大了双眸看着岑夏,那眼神似在说:岑姑娘,你确定你只是个姑娘?!
岑夏……
…
…
又是半个时辰后,萧庭深打开了房门,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身神清气爽,气宇轩昂的眉宇里染着笑意。
“高匠头,回去了。”
高杏枝等得昏昏欲睡,倏地从阶梯上站起了身,慌忙应道:“是。”
萧庭深站在院内,朝着房间里看了眼,视线又转向岑夏,“照顾好你家姑娘,等我明日来接她。”
岑夏行礼应声,“是。”
萧庭深得了话,转身阔步离去。
距离明日吉时,不过区区六七个时辰,他得快马加鞭赶回去。
萧庭深一走,岑夏就快步进了房间,见温情已经躺到床上去了,嫁衣首饰整整齐齐地叠着,放置在桌上。
她走到床边,便见温情张着双眼,视线与她在空中交汇。
“姑娘…您没什么事吧?世子……他……”岑夏关心地问了句。
“我能有什么事?世子一定要看着我洗漱完,上床闭上眼睛了再走……”温情无语道。
岑夏倏地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的关心似乎看起来怪怪的,嘴里的话没过脑子就出了口,“还好世子知道明日就成亲了,没做什么出阁的事。”
温情微微一愣,会意过来岑夏话中意思时,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
岑夏嘿嘿讪笑两声,忙道:“姑娘,您赶紧早些休息,明早得早起。”
温情“嗯”了一声,翻了个身道:“我知道的。”
岑夏又道:“那我出去了,姑娘,您要有事唤我便是。”
岑夏出去时顺带将外间的烛火都吹灭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
温情闭上了双眼,隔了一会儿又倏然睁开…然后再闭上,之后又睁开……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兴奋得失眠了。
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似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