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太大,锦娘和一家子住最后一进,平日里都是从后门出入。前面一下子有人敲门,他们也没听见,他们这种人家,住上这种房子完全是靠运气,显摆到天上去也不可能配个门房,这敲门声才持续了这么久没人理。
也是凑巧,前面两个院儿都摆满了酿酒的家伙,萱儿没事闲逛才给人开了门。
锦娘一过去,鼻子差点没气歪。这不就是宋文吗?她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八成是三郎在路上被宋文看见了,他一路跟了过来呢。
这人如今果然一身锦衣华服,本来就矮胖的身躯肥圆了不少,身后还带着四五个人,一看就是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此刻见了锦娘,盛气凌人的那样,比三郎还过分。
“段寡妇,就算你再害怕我,也不用带着一家子给人家当下人啊。”宋文贼兮兮的一笑,“同样是当下人,给我当不比给别人当好,真不凑巧,我正好发达了,缺个洗衣做饭的老妈子。咱们好歹乡亲一场,我可能多给你几两银子。”
“我呸呸呸!”萱儿一看就是和宋文吵了一会了,气的满脸通红,“你才是下人,这可是我家的宅子,你听清了,是我们自个儿的宅子!”
宋文哈哈大笑,连带着后面的几个人都笑成一团,“这小妮子穷疯了,白天说梦话呢。这让你主家听见了,还不得拿鞭子抽你。我看你小丫头长得不错,你要是真想要大宅子,给我做个妾,赶明儿我在县太爷面前美言几句,这么大的宅子能赏你一套。”
那“县太爷”三字,说的可是格外响亮。
锦娘气的发疯,不管宋氏一家子怎么找她麻烦,她都没这么气过。可这个不要脸的夯货,竟然这么侮辱她女儿!
“好,好,好,”锦娘一连说了三个好子,牙关咬的咯吱作响,深呼了一口气,“我呸!你个头顶流脓脸上长疮从舌头尖烂到脚后跟的夯货,烟嘴瞎话流云,长的那猪样咋还会说人话?我们可听不懂你瞎哼哼,滚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不然我儿八棍子把你打回去,到时候没有你哭的地!”
这话一出,不仅是宋文愣了,王家人也愣了。看着眼前叉着腰噼里啪啦骂人的锦娘,连他们都有点找不着北。
“你,”宋文被激的一抽气,“给我打!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婆子直接打死!”
“我看谁敢!这宅子就是县令和他儿子送给我家的,我怎么不知道他认识你这号人?”锦娘知道跨步站在众人身前,昂首挺胸理直气壮,那气势,几个混混还真没敢下手。
宋文心里也嘀咕了起来。
锦娘其实心里也虚的很,只是怕也没有用,“怎么,你要是真去过县令府上,就应该知道,他家进了门有个万马奔腾的影壁,正厅门窗刻的是缠枝莲的式样,花园子里种的多是芍药,对了,县令下巴上还有个痣。你要是没说谎,谢谢你可知道?”
宋文眼中惊惧不已,这寡妇这么忽然变成县令的老熟人了?他们一家子从村里出来,很不好过,刚要把宋月娘卖到窑子里换钱,就遇上了曾今认识的狐朋狗友。搭上了线把宋月娘送给县令看了看,没想到还真入了县令的眼,收留了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