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为了醒酒,一觉睡到大下午,摇摇晃晃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最近昼夜都快颠倒了。
她中午没吃饱,也不愿意麻烦厨房再开火,正往嘴里塞着点心呢。冷不丁听小桃说大郎过来了,喜得差点噎住。
她在那急的不得了,大郎这臭小子却对自己娶媳妇的事这么不上心,知道来找她也是稀奇了。
“娘,您找我。”如今的大郎眉宇间多了丝意气风发,少了丝沉闷,更像个有抱负的年轻人了。
“难为你还知道来找我,知道吗?今天结香来了,可不巧,你没赶上。”
大郎神色一动,先是惊喜,后是失望的低下头。锦娘很少见自己大儿子神色这么丰富,好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
“她定是来找你的,不知道有什么话要对你说,不过女孩子家脸皮薄,只好意思来找我。”锦娘把大郎往里拉,一副触膝长谈的架势,“我今儿探了探她的口风,看来你们是真的成了。”
大郎个铁塔样的汉子也玩起了脸红,锦娘踢了他一脚,笑骂了一句,“人家小姑娘脸红好看,你脸红这么吓人,给谁看?”
她今儿高兴着呢,既谈了生意,未来儿媳妇又飞回来了,简直是双喜临门,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以往都是自己下厨做顿好的,如今日日的饭食都那么丰盛,她都不知道高兴的时候要拿什么庆祝了。
“对了,娘,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大郎和王恪非有几分相似的眼神,盯着锦娘,“爹他,并非是坊间传闻的那种人。”
“什么?”锦娘一愣,没想到大郎忽然提这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忽然这么说?”
大郎把再逢结香那日的遭遇一一说给锦娘听,“……所以师父说,爹其实是个英雄,只是身边有太多桎梏,捆绑着他,让他不能施展自己的志向。那些令人诟病的事均是太后做的,然而世人把爹和太后总绑在一起说,所以爹的名声也坏了。”
“这样啊……。”锦娘静静的听完大郎的话,安静的坐在榻上,不知道想着什么。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锦娘眨了几下眼,眼神渐渐迷茫起来。
知道了真相,才明白那日她责备王恪非的话是多么残忍。而他十多年来,日日听着这样的诟病,身边也没一个人理解他,真是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刀剑严相逼,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这么多时日的。
做英雄或许也不难,因为能得到荣誉和世人的赞赏,许多人就因着这个前仆后继。而王恪非呢,他什么也没有,世人的流言是多么伤人,他付出了一切却还被人谩骂,这世间的事,为何如此不公平?
锦娘心思很乱,坐在那儿半晌不说话,大郎也习惯了沉默,母子俩就这么在安静的室内,想着同一个让人捉摸不定的男人。
晚饭的时候,锦娘少见的主动去了,看着面色疲惫的王恪非,他今日定是又劳累了一天吧。一个男人,为这国家奉献了一切,只想要个家,难道有错吗?
锦娘心底默默唾弃自己,既然要搭伙过日子了,给他个好脸有那么难吗?这次就不当他是那个离家多年的死鬼,只当他是那个忍辱负重的靖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