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都城。
滚滚洪流翻涌,一路惊涛拍岸,夹带着风声和怒吼席卷了郑国都城。
郑国的民众早已被疏通至堤坝,郑国唯一的低洼之地,便是那两山交界处的谷底。
水流滚滚涌入,人们惊恐的尖叫,却无处可逃,一个浪头打来,昔日的王公贵胄,哀嚎着落入水中,甚至连声呼喊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无情的水流卷走。
雍军站在高地,淡然俯瞰这场景,他们不必出手就让郑国贵族死无葬身之地。
兵不血刃,也多亏了楚稚。
涂曜望着奔涌的江水,面色沉沉一语不发。
此役一胜,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之主。
但他心头并无多少喜悦,心底担忧和焦灼却如洪流般涌动,再也按捺不住。
“如今战事差不多也平定了。”涂曜直接回营中卸了甲,匆匆命道:“朕先带一队轻骑返楚,卫凌,你来善后!”
猝不及防的卫凌:“……臣遵旨。”
涂曜翻身上马,咬牙道:“还有一事——郑国皇族直接喂鱼便可,但只有一人,这么死都是便宜了他。”
涂曜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务必将姜泠活捉,朕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罢,便扬鞭直奔楚地。
众人应下,目送涂曜心急火燎的骑马出了大帐。
“陛下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返楚。”卫凌低声问谋士道:“难道眼下还有比战事更紧急之事吗……”
“有啊。”那谋士神秘道:“陛下想必放不下楚王。”
“咱们这儿胜了,这一开闸泄洪,楚国却不知是何景象呢,陛下悬心楚王,才会撇下战事不理。”那谋士感叹道:“这么看来,陛下倒还真的把楚王放在了心上。”
水流滚滚而下,山谷已成江河,众人高一声低一声的呼喊被惊涛骇浪淹没,起先还有几个侍卫护着郑业,但一个水流拍下,几人便硬生生被卷入大浪之中。
姜泠艰难的抱住一块滩石,上身瑟瑟发抖的俯着,勉强维持生机。
天色渐渐暗了,他稳稳神色,开始四处张望。
果然到了晚上,水流渐渐不再激烈湍急,姜泠借着月光凝目一看,有人展开了自救,将几个木盆连在一起做成了船身,用刀作船桨,正寻觅着上头雍军看不到的死角,妄想逃脱。
姜泠水性甚好,他拖下湿哒哒的长衫,轻装简行的游过去,扒着那木盆哀哀求饶:“请你们救我一命……”
“滚开。”船上的人瑟瑟发抖,根本不认得姜泠是谁,如今郑国连国君都没了,也只剩他们这一船人运气好命大,才能侥幸逃脱,他们低声道:“船上没位置了,别缠着我们。”
“船上……那不是还有个位置吗……”姜泠看到有一个孩子模样的人漂来,悄悄的拉住了衣角:“还能再上一个人的……”
“我还有个孩子。”姜泠瑟瑟发抖,将那个湿漉漉的约莫六岁的孩子举起来,哀求道:“求求你,把我的儿子带走,他才六岁啊……”
有人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对着那孩子伸出了手。
月光之下,姜泠唇角闪过一丝狞笑,他握住那只想要救人的手,猛然将此人扯落水中,顺手将那孩子丢给他。
姜泠发着抖爬上船,嘴角挤出了一丝狞笑:“走吧,把他带走吧,带去阴曹地府吧!”
那人冷不防落入水中,大声呼救起来,挣扎声惊动
了守夜的雍军,嗖嗖一阵风声,几支箭破空射下。
船上有人应声中箭,哀嚎着扎入水中。
船上的几人屏气凝息,尽量压低声音向前开船,任凭那些人沉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姜泠目光露出决然的凶狠。
他一定要活着出去!
要活着去到楚国,找楚稚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