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家二哥的关系, 柳南愿对骁王殿下的印象才刚刚有了些许改观,觉得他似乎也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凶残,结果现在又被程素月打回了原形。虽说理由勉强也能说得过去吧, 但还是和以往自己所见过的男人都太不相同了。于是在这一天忙完之后, 柳南愿专程去找了一趟二哥。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柳弦安泡了一壶花茶, 道:“因为他能来我的世界,与我的朋友做朋友。”
柳南愿对二哥的三千大道也是有所耳闻的, 她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王爷也愿意去那个世界, 和上古先贤们一起饮茶论道吗?”
柳弦安敷衍, 差不多,差不多。
柳南愿觉得, 哇, 人不可貌相。
她正是应当情窦初开的年纪, 奈何白鹤山庄里都是病人,气氛大多压抑严肃。几位闺中密友, 也是家风一个赛一个严谨, 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并没有谁愿意陪柳三小姐聊她心仪的病弱美男子。唯一能探讨一下感情问题的, 好像就只剩下了二哥。
“你呢?”柳弦安替她倒了一杯水, “你成日里走南闯北,应当遇到过许多风流随性的少年吧?比如说像常少镖头那样的, 我看他一见你就面红耳赤, 连说话都结巴。”
“是遇到过很多, 但他们又不是我喜欢的那种。”柳南愿态度很坚决, 我就要虚弱苍白的。
柳弦安在这件事上, 也是采取“都行”的态度, 但他同时又提出了一个颇具哲学含义的问题, 假如将来你当真碰到了一个苍白虚弱,身体不好的,那成亲之后,你是治,还是不治?要是不治,他可能会病得越发严重,而且也有悖白鹤山庄的家训;要是治,治好了,那他往后就既不苍白,也不虚弱,又有悖于你的审美。
柳南愿呆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柳弦安安慰:“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想,反正你又还没有遇到心上人,不着急,说不定等遇上之后,你就会发现,其实不苍白,不虚弱,也可以。”
柳南愿坚持:“至少不能面色太红润。”
柳弦安点头:“可以。”
无底线包容妹妹的奇特择偶观,这可能就是四万八千岁的优势吧,既然大千世界不过沧海一粟,那大千世界里的少女想要找个生病的相公,就是一粟中一小粟想要找到另一小粟,实在太微不足道了,都不打紧,都不打紧。
柳南愿获得肯定,端着药筐,高高兴兴地从二哥门里跨出去,迎面刚好碰上常小秋。他原本是来找骁王殿下的,却没想到碰到了漂亮姑娘,顿时浑身的血又开始往脸上涌,侧身站在一旁让开路,本想打个招呼,结果结结巴巴半天硬没憋出一个字。高林远远看到这一幕,都服了,走上前来拍了一把他的脑袋,骂道:“我看你小子先前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却如此丢人?加把劲啊!”难不成西北大营祖传的“一看见姑娘就失语症”还会隔空传染怎么着。
“我已经加过好几把劲了,可是柳三小姐又不喜欢我这样的。”常小秋道,“我还专门问了柳二公子,他说我不够白。”
高林看着少年白里透粉的小脸蛋,遗憾道:“连你这养尊处优的年画娃娃都不够白,那我们营里岂不是人人都没了指望,得,大老爷们还是继续光着吧。王爷此时人在书房,你找他有事?”
“嗯。”常小秋道,“柳大公子已经配制好了几种防瘴气的药丸与面具,我晚些时候想去林中试试。”
“试药有西南本地的兵士去,他们经验足,能第一时间觉察到危险,你去凑什么热闹。”高林道,“人在军营,除了有勇,还得有谋,一味向前冲得不偿失,你不必去密林,继续陪着柳大公子吧。”
“可是我又不懂医理。”
“不懂也去陪着。”高林命令,“你没见弯刀银月族的那些人,最近有事没事就往药房里头跑?听说过两天还有几个姑娘也要来,你将自己打扮得英俊风流一些,站那儿替神医挡一挡桃花。”
常小秋后退一步,浑身都写着拒绝:“我还是去试药吧。”
“反了天了。”高林有样学样,踢出了骁王殿下同款一脚,“这活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倒还挑拣起来,快点去!”
将苦瓜脸的少年打发走后,高林又去找了一趟梁戍,道:“医棚已经搭起来了,我去看了一眼,比图纸上要更加精致华美。”
也比当初柳二公子坐诊的那个破草房子要豪华许多。除了医棚,高林还找人做了许多套白衣蓝带的新衣,又从军中精挑细选出了一批又白又高又英武的兵士,总之上至房屋,下至人员,就没有不赏心悦目的。
梁戍预备请柳南愿亲自坐诊。
虽说世间美丑并不代表对错,但人们对美的追求已经形成了几乎本能,白福教塑造出的所谓“圣女”,也是利用了这种本能,而现在大琰军中恰好就有比她更为美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