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愿本人对此也没有意见,她从来就不会对自己的美丽遮遮掩掩,爱漂亮衣服,爱漂亮首饰,也爱照镜子。所以在收到程素月送来的衣物时,当场就换上了,她彼时刚刚沐浴完,一头半湿的头发还散着,房中香味四溢,红色的纱裙衬得她越发艳如桃李,细白手指点了一点口脂,往唇间轻轻一抹,程素月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月光下的神灵。
生机勃勃,与白福教那死气沉沉不说话的圣女,简直是两个极端。程素月靠在门口,看着她一样一样地换首饰,看到最后,自己头上竟也被强行别了一支蝴蝶发簪,往回走时还被梁戍看见,平日里习惯不显山不露水的骁王殿下,眉头也稍稍一跳,并且极为罕见地评价:“不错,难得有一样东西,你戴着不像暗器。”
程素月:“……柳三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好,这件事就由你去办。”梁戍点头,“凡事以她的安全为先。”
白福教苦心经营出的“圣女”,绝不会允许别人也来分一杯羹,若实在控制不住局势,他们极有可能会鱼死网破。
密林中,刘恒畅解开一层一层的纱布,忐忑地问:“苦统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吗?”
苦宥道:“是。”
“那……”刘恒畅犹豫着,不知要如何告知对方真相。苦宥却主动道:“你就当我余生都会在黑暗中度过,我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最近各处岗哨的更换极为频繁,有时候甚至是一天一换。”刘恒畅道,“哪怕我再继续观察个十天半月,恐也无法总结出规律。”
“后山呢?”
“后山?”刘恒畅道,“后山都是瘴气,想从后山逃走,除非有凤公子帮忙,他是怎么说的?”
苦宥道:“他答应与我合作。”
刘恒畅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却又听到后半句,合作可以,但是得先与乌蒙云乐成亲,不要三媒六聘,甚至也不必穿新衣拜堂,更不用洞房花烛,只要一个点头就行。
刘恒畅试探:“那苦统领……怎么想?”
他觉得不管怎么想,这笔生意都实在是太划算了,点头而已,点个头,就能逃离魔窟,若换作自己,肯定不会拒绝。而且乌蒙云乐在白福教教徒的心里,是绝对圣洁美丽的,倘若知道她竟然成为了一个男人的妻子,那岂不是不用王爷多费工夫,就又一大批人的心理防线要土崩瓦解?
苦宥却说:“你得考虑考虑,找一个地方了。”
刘恒畅不解:“什么地方?”
“一个方便躲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地方。”苦宥道,“准备好充足的干粮和水,不需要多,够吃十天就行。”
刘恒畅对他言听计从,立刻就下去准备。苦宥在心里盘算着日子,他现在其实已经有了八成把握,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鬼地方,但又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才来的,哪里能空着手走,多少总得带点值钱货吧。
所以还是有耐心得很。
柳弦安也有耐心得很。
他挽起衣袖,在一张又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写着药名,准备晾干后拿去贴在药瓶上。最近天气已经转热了,所以衣裳也穿得单薄,梁戍一进门就看到一截白白的手臂,伸出手指要去戳,结果被转身躲开:“别闹。”
“华佗乾坤丹。”梁戍拈起一张纸,“治什么的?”
“痢疾。”柳弦安道。
“神仙大力丸?”
“食欲不振。”
“二者之间有关系吗?”
“没有啊,但这不是王爷的要求吗,要尽量磅礴大气,通俗易懂,令人信服,我还专程去问过大哥的小厮了,他们说百姓就喜欢这种名字,一听到华佗和扁鹊,没事也想吞两颗。”
“也对。”梁戍将纸条放回去,“药瓶也已经运来了,也是粉粉蓝蓝,可爱得很,摆在那里就像一片晴空映着云,看一眼心情都好。”
总之肯定比白福教那些诡异古怪的东西,更像神仙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