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头们纷纷上谏,还有没有人能管一管骁王殿下啦?
新选拔出的年轻才子们发挥出作用,在朝堂上和老头们据理力争,架飞鸾冲破青空万里,此等浪漫而又大胆的飞行,正是整个大琰繁盛蓬勃的象征,为何要管?
他们说得铿锵有力,为天子换到了短暂的耳根清净,不过为了安抚诸位老臣,梁昱依旧象征性地派出一人,前去劝谏。派谁呢,派宁仪公主。这安排似乎也很合理,因为世间能管得住骁王殿下的人,本身也没几个。
结果宁仪公主第一天上山,第二天就驾乘飞鸾,从这座山飞到了那座山,飞完一次之后尚嫌不过瘾,又觉得眼前飞鸾的朴素外形与它所承载的、无比宏大而又终极浪漫的飞天之梦不甚相符,于是吩咐宫女用轻纱与绢花全新装饰,并且在第五天高高兴兴地飞了第二次,自己也扮作仙女,环佩叮当,手持花篮一路抛洒,还带了名乐伎弹奏琵琶。
百姓看得更加眼花缭乱,耳朵里听着袅袅仙乐,传闻也越发离奇起来。
人更多了。
白胡子老头:“……”
梁昱哭笑不得,差人先将妹妹接回公主府,又将弟弟召至宫中,骂道:“你就不能消停一点?”
“也不单单是为了好玩,若此物好用,将来也能在战场推广。”梁戍道,“朝中若有哪个老头实在话多烦人,不如皇兄将他送来,我亲自带他飞一趟。”
梁昱与他对视。
梁戍看出对方的意思,拒绝:“谁都行,但皇兄不能试,皇兄身后是整座江山社稷,出不得一丝差池,而且若此事传开,那些老头不得排着队来臣弟家门前变着花样上
吊。”
梁昱挥手把人赶了出去。
天子终究是要脚踏实地的,背负着整座江山,确实没法自由地飞。
各有各的命,也各有各的好。
梁昱为自己短暂的玩心笑了一声,继续按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批复奏折。
小桃源中,柳弦安道:“等将来,太子登基皇上退位,我们再带着他一起飞。”
梁戍道:“那时候人都老了,哪里还有力气控制机关。”
“机关是会一直改进的,等我们老了,说不定就只需要轻轻一拨呢。”柳弦安道,“这谁能说得准。”
梁戍点头:“也对,是我太过目光短浅。”
柳弦安靠在他怀里,躺在软塌上,身上搭着一条柔软的毯子,两人一起看着闪烁明灭的星河。山中的夜已经很冷了,于是他不自觉就往梁戍身边挤了挤,又把手伸进他的衣襟里取暖。
过了一会儿,梁戍问:“摸哪儿呢?”
柳弦安答:“前蔽骨。”
梁戍:“……倒也不必如此专业。”
柳弦安道:“那王爷非要问。”
梁戍翻身抱住他:“让我也来摸摸你的,什么骨来着?”
一边说,一边将手宽袍里伸,也不分前后位置,只将毯子压得乱七八糟,揉得怀中人也软作一团。浪里浪荡的睡仙对他这种行为是没什么意见的,相反,还觉得这种于天地间……反正就很自由。他气喘吁吁地勾住对方的脖子,吻得投入而又意乱情迷。
梁戍用拇指摩挲着他喉结处的小痣,看着衣衫不整雪肤半露的心上人,正盘算着要今晚要怎么下手,围墙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乐声!
深山小屋中的夜半琴音,不闹鬼实在说不过去。梁戍一把拽过毯子,将柳弦安两下裹住,自己反手拿起桌上佩剑,循声望时,又是“铮铮”两声!
柳弦安紧急道:“等会儿!”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下一刻,便有一红裙女子腾空飞起,在空中婀娜旋转,手摆腿踢头摇晃地轻盈落在院中。
“嘎巴!”头整整旋了一圈,手也高高举了起来,然后就一直没再动,因为风停了。
梁戍:“……”
柳弦安奇怪:“咦,它怎么自己飞出来了?”
梁戍盯着木人脸上那瘆人的笑容,如实道:“本来没多吓人,现在被你一说,气氛立马就有了。”
柳弦安知错就改:“那我不说了,王爷将它搬回库房去吧。”
“不搬。”梁戍道,“既然它想来,就让它在这站着。”
柳弦安一愣:“啊?”
梁戍低头亲住他。
柳弦安虽然这可以,那也可以,但在此等情境下塌边却要站一个双眼直勾勾的诡异木头人,也实在觉得不太可以,于是一边挣扎一边抗议。梁戍却不听,并且觉得这种吭哧吭哧乱扑腾的模样还挺招人疼。
骁王殿下是不会管什么木人还是石人的,爱站就站,站一整排都行。
柳弦安只好闭起眼睛,但偏偏木人肚子里又绷着琴弦,嗡嗡嗡嗡响个不停,声音时进时远,就像它当真正在转着圈仔细看。
过了一阵,木人衣摆被风吹得扬起,搭在柳弦安光|裸摇晃的腰肢上,轻得如同蝴蝶之翼,却激地他浑身都颤了一下。
“轻点儿,心肝。”梁戍在他耳边笑,又咬着那莹白的耳垂,仔细研磨,期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混账话,让四万八千岁的神仙都招架不住,整个人从脸一路红到了脚趾尖。
木人可能也招架不住,在风中拖着两条木桩腿,“嘎嘎”后退两步,腾身一跃,飞到了房屋的另一头。
柳弦安总算松了口气。
梁戍把玩着他的纤细脚踝
,还挺遗憾,怎么就走了,不然我再将它搬回来。
柳弦安气恼,不轻不重地一踢。
梁戍笑着抱起他:“好好好,不搬。”
接下来便又是一夜风疾雨也急,三千大道中的一树梨花被打得粉白含露,软得碰也碰不得,现实中的柳二公子也裹着被子,一直睡到中午才被吵醒,吵醒之后坐起来,眯起眼睛皱眉头听了半天外头的说话声。
“公子,你睡醒啦?”阿宁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洗漱吗?”
柳弦安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阿宁端着热水,快手快脚地跑进来,将窗户打开透气,又替他穿好衣裳。
柳弦安眼睛还是没完全睁开,只问:“外面在闹什么?”
“是木匠老伯。”阿宁道,“他昨天下午闲得无聊,就把我们做的木人取了出来,说要改一改机关,结果还没改完呢,今早再去看时,木人却在枯井里,摔得七零八落,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装回去。”
柳弦安清醒了:“啊?”
“可能是昨天没锁好门吧,正好风又大,就吹跑了。”阿宁继续替他擦脸,“吵闹的是老伯的媳妇,她向来笃信鬼神,听到这件事后就硬要算,算出木人八成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才会羞愤不已,跳井自杀。”
柳弦安面无表情:“……你不要再说了,当我没问。”
阿宁道:“嗯,不说。”
就,木人能看到什么东西嘛。
荒谬,荒谬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