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瑾对着尚未出阁的姑姑自然是有心避嫌的,出了公孙应擎这处院落,便故意放缓了脚步拖在后头。
公孙福兰也知道他这番心思,挽了上官莹冲着他笑道:“大侄子这般扭捏,姑姑就先带了我侄媳妇去芙蕖池那里坐了。”
“回头大侄子若想我侄媳妇回去,可得记得来接。若不然,姑姑可就把侄媳妇领回自家院里去了。姑姑这会可愁了没人陪着聊天说话呢。”
话完,也不等公孙瑾反应,半拖半拉着上官莹就往前走去。
上官莹一路干笑着,到了芙蕖堂那里地界,因着地上的苔藓,不慎又滑了脚。公孙福兰这下没拉住,上官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微风带着荷塘内充沛的水汽迎面拂来,吹散了朱红的惊叫声。
耳边水声潺潺,荷叶翩沓作响,粼粼水光倒映着堤岸边滑坐在地上的上官莹及旁侧的公孙福兰。上官莹满脸的窘迫,公孙福兰满脸的好笑。
在朱红的帮助下,上官莹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沾了那些青皮苔藓,她身上这席白底青叶花的千褶长裙彻底不能相看了。
这回就心心念念的要回去换衣裳,但公孙福兰却抓着不放,硬是把她往自己住的那院落里带。
大将军府说小不小,但说大也绝对大不到哪里去。这芙蕖堂原就是将军府内院的中心位置,各处院落也都是绕着这处芙蕖堂来建的。
除去公孙瑾公孙冕这些男丁外,公孙家的女儿除了几个嫡出的大,小的庶出的女儿也分不到独自一进院落,多是两三个挤一挤的。
公孙福兰这居住的院子是位于公孙府东北角,与曲溪院刚好是呈了个对顶的态势。
这地方又与曲溪院和永荣公主那院落不同,进出只有条掩映在竹林中的幽深碎石小径。
过了这小径颇有些柳暗花明的效果,洞开的院落门,进去就见院子里列了几个大缸子。
养了不少的金鱼,廊下爬了好些爬山虎,郁郁葱葱的满是生机。
从那爬满爬山虎的廊檐走过,前头有小丫鬟打帘迎出来,公孙福兰走在前方拉了上官莹踏了进去。
这屋外这么绿意盎然的,屋里倒也和别的地方没什么太大不同。迎门一张长供桌,上挂了一副八仙祝寿图。
两边陈了两只玉兽麒麟,下手设了两张圈背椅,中间隔了张八仙桌。桌上置了些夏日的果物,冻在冰水里,看着满眼的清凉之意。
觑着上官莹盯着那盆冰镇鸭梨拔不开的视线,公孙福兰掩唇轻笑了下,随后拉了贴身的大丫鬟含丹附耳了几句。
跟着就上来拉了上官莹,“你这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先别忘了你这身脏的,把衣裳换了再来。吃不了你的,多着呢。”
上官莹闹了个大红脸,嗫嚅着道了谢,由朱红跟在与那含丹一道往旁侧房里去换衣服了。
含丹是公孙福兰跟前的一等大丫鬟,与朱红也是旧识。
与朱红出身稍许不一样的是,含丹算作府里家养的。
父母皆是大将军府的下人,到了含丹六岁许,就索性也将她带入府里养做丫头了。
与这府里大多数下人一般,听多了传言的含丹初时对上官莹也有些想法。
不过与桃杏不同,含丹也没妄图要攀上枝头,所以这想法大抵也就是些探究。
公孙福兰待下人虽不算的严苛,但还是有规矩的,含丹这遭也不会笨的直接说出来,只在领着上官莹往公孙福兰房里去的道上与朱红攀谈了两句。
但因着府里的规矩,两人并未说太多,左也不过是些寒暄的客套话。
问好请安了没两句,就到了公孙福兰的闺房。
推门之际,有清浅的梅花香气迎面扑来,上官莹却在闻到这股异香的时候脚下微微有些停顿。
“少夫人?怎么了?”含丹走在前头引路并未过多在意,朱红却是留心到了。
“我感觉这香气,实在是有些特殊。”上官莹轻笑了下,跟着朝前头的含丹问了句,“你们家姑娘屋里这香,是打哪寻的?”
“回奶奶的话,我们福兰姑娘房里这香是自己调的。”含丹面上也是极近周全的,垂眸欠身,端端正正的行了礼。
上官莹听着这话,眼中迷雾却益发重了。只是脚下不再停顿,跟着含丹进到公孙福兰的闺房。
迎面有架刺绣屏风,与上官莹在这府里见过的不同,此处绣的是碧波千倾的海面,一页扁舟在其中飘摇。
见上官莹盯着那架屏风,朱红问了句,“这屏风样子倒是新颖,不知姐姐可晓得来历。”
含丹点了点头,道:“这样子是我家福兰姑娘画了专门寻绣房的绣娘绣的,可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说这话,三人已经绕到了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