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公孙瑾一路拖着上官莹走的实在太快,转过了两道回廊,这人就不见了踪迹。
宝扇倒是不太在意,就只朱红,想着方才公孙瑾那一脸的神色,心下惶恐,怕这遭上官莹又哪里得罪了这位小爷。
幸而,公孙瑾将上官莹一路拉出来并不是为了寻仇。
将她带到个无人的角落便将她的手放开了。
七月盛夏,这处背阴之地有微风拂过,满树枝叶随风婆娑响动,振聋发聩的“沙沙”声充斥了整个院落。
头顶绚烂的阳光被疏密的枝叶,筛选出一个个跳跃的光斑,在四下晃动。
两人一时无话,只是静静的站着,四目相对。
莫名的,目不转睛的互相看着。
最后,公孙瑾撑不住的转了头,面色微红,气息略略有些凌乱。
待得平复了心头那股莫名的情绪,他才开口:“下回,还是尽量不要和我姑姑走太近。”
“这是为何?”上官莹歪了头,好奇的问着。
本来之前朱红的告诫她还是当回事的,但在经历过这下午的相处之后,上官莹直觉,这公孙福兰并不像众人传言的那般不好相与。
“哪里有这么多为何,总之日后还是不要太多和她相交。”公孙瑾说这话,也有点底气不足。
实际他幼时与公孙福兰也算得上姑侄情深,只是在公孙福兰那桩婚事告吹之后,他才在母亲永荣公主的告诫下刻意的与她疏远。
对于这个缘由,他却并未像今日上官莹这般询问,毕竟有些事情,所谓的缘由为何并不是这么重要。
重要的,只是那些告诫的本身,总归是出自善意与友好。
……
月下芙蓉吐蕊,银光烁烁,满溢清香。
酉时已过,将军府各处俱都掌上了灯。
灯影幢幢,投下满地影子,随着风势忽明忽暗的变化。
公孙大将军所居的院落里,颇有些热闹。
因着他那烧伤,这处平素少人踏足的静谧之地成了个香饽饽。
自午歇后公孙老夫人就差人来了三回,各处院里的小姐夫人的,也都喊了跟前的伶俐人来问了。
永荣公主平素再是倨傲,这面上的功夫也不得不做,到用了晚饭后遂也领了上官莹过去看看。
说到上官莹,虽然公孙瑾自公孙福兰那里将她领了出来,到底还是没把她带回曲溪院,这日里便是还随着永荣公主住。
进门的时候正撞见公孙俊山嫡妻李氏,此番她一扫之前在单独面见上官莹时的家常装扮。
穿了件松石绿流云裙,上着湘色锦衣,发髻齐整,正与公孙应擎的小厮半元,一边交代着什么一边跨出门槛。
“见过公主。”见了永荣公主一行,李氏微微屈膝见礼,发髻间一支点翠明月簪在光影下熠熠生辉。
永荣公主识得,这款发饰上头的明珠是东煌进贡,算的价值千金。
她心头微哂,面上却犹带了几分笑意,微微点头,“自家人,不必多礼。”
半元见了公主一行也早屈了膝问好,随身的丫鬟也跟着互道见礼。
等着与李氏说道了几句别后,永荣公主就提步进屋去了。
花架上小孩臂膀粗的蜡烛,将室内映的明晃晃的。
因这日里一直有客来访,公孙应擎虽是伤着也不得不整装穿着。
他精神略有些不济倚在屋里的紫檀木榻上,手里卷了本卷册,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
旁侧侍立着这屋里的大丫鬟花间,迎头见到永荣公主忙忙的跪下请安。
听见这动静,榻上的公孙应擎才抬了眼,见是永荣公主,稍稍提了些精神出来。
永荣公主在榻边的凳上坐了,见他显是想腾挪位置,唤了身边的桃杏过去和花间一道扶了。
这下,公孙应擎这脸色就有些不太对付了,拂开两个丫鬟的手,语气略有些火气,“我这又不是废人。”
“夫君这说的哪里话,反倒我这来看你,还看出不是来了?”永荣公主颇有些恼火。
闻言公孙应擎并不忙着作声,憋了半晌才道:“公主多虑了,我这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不过烧伤了些,不碍事的。”
缓了缓又道:“我听说,你近几日身上也不大好。我这没啥,你就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