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荣公主冷哼了一声,“这话知道的是你说的,不知道的回头又得编排我这做人媳妇的不知礼不懂事……”
“我看还是免了吧,这身上不好终归也是要来瞧瞧的。花间——”
说着,她视线往公孙应擎身侧的花间身上移去。
那丫鬟应声跪下,略有些不安,“听凭公主吩咐。”
“日里人来人往的,将军这也是乏了,回头晚饭后再有人来就别叫进来了。”
她对公孙应擎或许谈不上情深意笃,但见到这大晚上的李氏还往这跑,多少还是颇有些不满的,遂是刻意的关切了句。
花间着实揣摩不出永荣公主这心思,听着这番交代,满心的莫名其妙,却也不好说出来,只垂了头应声道:“是。”
从公孙应擎屋里出来,永荣公主再与门前的几个粗使婆子交代了几句,便往自己屋里走了。
临到半途,想到漏了东西在将军处,本想吩咐桃杏去取,上官莹闻言却是主动请缨。
永荣公主上下打量她两眼,到底是不放心,喊了桃杏随着,自己先于另两个丫鬟回去了。
前头朱红执了盏纸灯笼,照的脚下青石小径水光透亮。
听着四周草木间虫鸣蝉叫,上官莹沉默的走着,自忖与那桃杏实在没有什么交情也没多做交谈。
从公孙大将军那里回来的路上,倒撞上了公孙瑾,公孙冕。
两人身后还跟了公孙冕那通房丫头抬上来的赵姓姨娘。
因着日前观音诞上的旧怨,上官莹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她就专注在自己面前的小路上,与那公孙氏兄弟擦肩之际,略略站停屈膝行了个礼。
还未起身,只听到那边公孙瑾的声音,“且等一等。”
“……”她垂了头,脚下稍退。
……
夜风吹散了日里的暑气,不知名的虫鸣在枝叶的阴影中浅吟轻唱。
伴着这些杂音,上官莹清楚听到了公孙瑾的招呼,“你且等等。”
她脚下微顿,站住了,跟着有些许疑惑的抬头望了过去。
公孙瑾依旧穿着日里那身皂色缎面的深衣,只在外面加了件大氅。
柔和的月光落在他眉宇间,似是笼了层薄纱,掩住了他眸中一闪而逝的莫名情绪。
听着耳边的虫鸣阵阵,公孙瑾也有些失言。
他竟也不知刚刚擦肩之际,叫住她的缘由,只能怔怔的将她望着。
站在这如水的月色里,两人静默对视。
此番景象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就带了些非礼勿视的意思。
于是原本擎着灯笼的朱红,忙忙的垂下眼眸。
另一边,引路的宝扇也是知礼的,转了个身子调开视线。
公孙冕虽说惯是有些爱凑热闹的,但这回揽了赵氏也没吱声。
就只桃杏,突然毫无预兆的尖叫出声,“啊!”
这下不仅吓到了对视的二人,连同朱红等人都被惊了一跳。
特别是赵氏,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发颤。
公孙冕虽是不满,但因为桃杏是永荣公主身边的红人也不好说什么。
他狠狠瞪了一眼,桃杏也只做没看见,朝着公孙瑾盈盈拜下,“桃杏方才眼花,以为看见只耗子,无状惊吓世子,还请世子责罚。”
听她这般说了,公孙瑾反而不好当真苛责下去,皱眉摆手道:“起来吧。”
“桃杏不敢,还请世子责罚。”她伏地垂头磕在地上。
此时,受惊的赵氏已然回过神来,仗着公孙冕在这里,看着桃杏的样子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禁冷声嘲讽道:“怎么的,你不自己起来,还指望着世子殿下来纡尊降贵的扶了你去?真当了人人都能飞上这枝头?”
这么一通含沙射影的话说完,在场众人都有些变色。
特别是公孙冕,一时没来得及拦住她。
此时那神情冷凝的就像是二月的冰霜,寒气逼人。
那赵氏虽说是府里家养的丫鬟,但除却那副好皮囊照实也是个没脑子的。
虽是之前半山寺被上官莹顶撞过一次,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依然是对她看不顺眼。
不过按说凭着公孙冕和公孙瑾的关系,赵氏与上官莹争闹倒也不会太吃亏,故此暂可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