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奠字落在白色的布面上,贴在府门口,显得是触目惊心。
府内众人也大多换上了孝服,连同院里的狗狗猫猫也都披麻戴孝上了。
太子暮成辉来的时候,随行带了大理寺寺卿袁首来。
公孙应擎亡故时身边竟没有一个侍从在侧,一应公孙大将军的侍从都被集中在了个小屋子里。
迎头的半元首当其冲被审问,哭哭啼啼的表示,昨夜里戌时三刻,是被公孙福兰的侍女来叫开的,这才会不在公孙应擎身边。
又接连问了几个公孙应擎跟前的,回答也都是和半元差不多。不在屋里泰半都是和公孙福兰那头相关。
这事情问到这里袁寺卿有些惧了,不敢轻易再下什么结论,吩咐了手下将这处涉事之人都带回了大理寺。
出了那权作审讯的屋子,迎上了公孙府之人。
迎头是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公孙老夫人。
他也只得对着老人家作揖安慰,“老夫人节哀顺变,袁某必会静心办理此案还大将军公道。”
说着,他视线移到永荣公主身上。
公主与大将军夫妻关系虽谈不上多和睦,但这会公孙应擎枉死,她或多或少总也有些伤怀之意。
袁寺卿望着她神色,行礼宽慰,“公主还请节哀。”
永荣公主用绢帕轻压了压眼角,点了点头。
公孙瑾负手站在她身后,神色凝重。
望着袁寺卿过来率先作揖,倒把那年轻的寺卿大人吓得够呛。
忙不迭的弯腰回礼,“世子这遭实在多礼了,下臣受不得。”
公孙瑾没了推脱的心思,只将那袁寺卿拉到旁侧,“不知袁寺卿可是问出了什么。”
“回禀世子,大将军这桩命案实是太过蹊跷,看似简单却有些不合常理之处,所以暂时还不能定论,只是,下臣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世子不要见怪。”
“寺卿大人多虑了,有何事尽可告知。”
“能否容许下臣见过公孙府的福兰小姐。”托了市井小民口口相传的福,袁寺卿对于公孙府这位嫁不出去的老小姐,虽算不上了如指掌倒也不算陌生。
听闻他要求见公孙福兰,公孙瑾止不住诧异,“姑姑?”
“是。”袁寺卿垂头作揖,姿态谦卑。
公孙瑾回望了一眼,但见府里聚在这处的家人都是神色惶惶,左右也只得自己做了这主意。静默片刻,点了头,领了袁寺卿往后院走去。
到的公孙福兰所居的院落门前,公孙瑾留了袁寺卿及下属二人在此处稍待,自己率先跨入院内去了。
不消片刻,就有个小丫鬟出来迎了他,“寺卿大人请随我来。”
袁寺卿点了头,跟着那小丫头进去了。
但见院内一隅植了好些美人蕉,一株美人蕉从中探出,垂到了旁侧的石凳上方,周遭地上落了些细碎的花瓣。
石凳上搁了本书,书边摆了杯茶,细细望去似乎还有袅袅青烟浮在杯沿上方,显是那品茗之人恰恰离开不久。
袁寺卿望着这处,眼神略略有些寻思起来。
作为大理寺寺卿,夷掖国的主要官员,自然知道公孙家这位老小姐昔日那桩姻缘破灭的缘由,倒推了来看,这遭公孙应擎的死倒也说不上特别稀罕。
虽然心下已经下了判断,他始终还是迟疑的。虽说有了动机,但这作案的工具照实叫人头大。
据仵作所示,公孙大将军所中的毒并不是夷掖国所出。
那么,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孙小姐是怎么得到的?
杀人害命,其实并不如想象中容易。
……
如袁寺卿所料的,见到公孙瑾进来的时候,公孙福兰正在那株美人蕉下的石桌旁翻书品茗。
而她手上拿着的那本书卷,与公孙应擎暴毙之时桌案上那卷是上下册的关系。
“姑姑。”公孙瑾看着公孙福兰略略有些意外,她虽并没有换孝服,但发上也没有半分饰物。
看着他,公孙福兰神色如常,“来了。”
“是,有位袁寺卿,想要求见姑姑。”
公孙福兰闻言有些许怔愣,垂眸望了望脚下,轻道:“好。”
随后,她便进了自己的屋子。
待得袁寺卿被引进来的时候,公孙福兰已经又换了身衣服出来。
发间也不是方才素净的样子,插了支琉璃步摇,还另外饰了些素色的花钿。
那形制看着,倒不像是家里刚出了人命案,而是要与心上人外出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