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莹站在内院,听着外间的炮仗声,似是看到了地牢内躺在血色千倾中的公孙福兰。
生平头一次,她对自己之前坚定的东西产生了不确定的疑惑。
花开花落几番晴,年年岁岁花相似。
天边微光陨灭……
……
天元十七年的十月二十三,在经历了公孙应擎身亡的悲痛之后,大将军府内众人渐渐回复了生气。但因着三年的守丧,公孙瑾这边还是一切从简。
经历了半月的晴空万里帝都再次迎来了雨天,连着两日,全城上下都笼在一片迷蒙春雨中。
细密的雨丝像绢丝一样,又轻又细,听不见淅淅沥沥的响声,也感觉不到倾盆而下的淋漓。
只觉得眼前蔓延着一种湿漉漉的烟雾,满布在空气中的每一处,天潮潮地湿湿。无声无息的将曲溪院后院浸的透亮。
远远的,丰年撑了柄油纸竹伞一路小跑着往院里来,急促的步伐在身后噼噼啪啪的溅起连串水花。
问明了公孙瑾人在书房,他将油纸伞扔给一旁的小丫头,小跑着过去推开了书房大门,“世子,世子,不好了,不好了。”
公孙瑾彼时穿了袭墨色曲裾,外罩了个玄色的大氅,发丝用同色的布带束起,显得清俊利落。
他这会正单手负在身后,站在临窗的桌前临字帖。
丰年这门一开,微风便夹杂着雨丝登堂入室,轻易便沾湿了桌上的宣纸。
刚写下的字迹随雨水渐渐化开,洇成大团辨不清的墨色。
叹息着放下手中狼毫,他眉头微颦,看向门口一脸急色的丰年。
侍立在旁的端午扭头斥道:“瞎说什么呢?世子好得很。”
“啊,对,世子是好了。我想说的是,那……”
丰年满脸正色的说话,被身后捧了青瓷小碗进来的宝扇倏然打断:“先寻个地方换了你这身湿衣再说。”
丰年低头瞧了瞧聚在自己脚下的一汪雨水,点了头。
宝扇就在身后一边关门一边抱怨:“这丰年行事真是毛躁大兴,不知道这天气不好世子这行头身子又不大好,进来也不晓得关门。”
公孙瑾看着宝扇,道:“我怎的身子不好了,倒叫你说的和病秧子一样了。”
“世子这还不是病秧子,自大将军殁……”端午正要继续,被宝扇伸手当头抽了下,唬的立时就住了嘴。
公孙瑾看了他一眼,没再吱声,只将刚刚那张废了的墨宝团做一团。
宝扇看着他这样,知道他是有些动怒了,便推了端午一把。
端午忙不迭的低头过去,正要说什么,门外,走了一半的丰年突然折返回来。
丰年再次推开了刚刚阖上的门扉,满脸焦虑的探头进来,“哎呀,你叫我换什么衣服啊,我都差点忘了……”
“帝君派来传旨的大人正在前面堂屋,公主这才遣了我来请世子爷的。”
话音方落,公孙瑾已经跨步出门。丰年忙忙的拿了伞,跟在后头。
宝扇忖着天气阴冷,公孙瑾这回又是大病初愈遂叫停了两人,吩咐小丫头取来件野鸭翎的斗篷来给他披上。
如此耽搁,等公孙瑾赶到前堂的时候,帝君的使者宫人已经坐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