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莹微微仰头,看着与自己比肩而站的公孙瑾。
这些时日未见,他似是比初见时又拔高了不少。
冰凉的雪花融在了她的眼角,她微微眯了眼。
融化的雪水自眼角滑落,似是莹润的泪珠。
……
与来时一般的路途,只是从初秋节气入了深冬。
两边原本葱郁的树木都凋零了绿叶,只剩了些枯败的枝干,凭空立在眼前。
上官莹自马车内掀了一角布帘往外探望,不时有雪花自外头飘落。
看着那些洁白如棉絮旋舞在天际的小精灵,她下意识的伸了手去。
还没等掌心触到那凉意,前方传来了马匹嘶鸣的声响,随即马车厢突然剧烈的颠簸起来。
上官莹正靠在窗边,反应很快的一把便拉住了。
引玉靠在另一边也及时抓住了依靠,只朱红猝不及防下被这晃动的马车一下甩到了角落,迎面就撞上了内壁。
等着马车动静停歇,上官莹就和引玉一道去扶朱红。
见她眼角上方不过寸许被车壁的木刺拉了道血口子。
这短短功夫,血已经染红了大半张脸。
这行公孙瑾并未坐马车,而是独自策马同行。
沿途的雪还下的不大,原本一众人还想到泸郡属地再寻客栈落脚的,没想到拉车的马方才竟不堪路滑把腿给折了,这才连带着马车一道滑入路边的沟堑内。
这变故不过眨眼之间,公孙瑾反应也算快,在马车刚刚滑入沟堑之际就自自己的马上翻身落下,往这边赶来。
随行的一列护卫自然也是系数围了过去,车夫为了控制失足的马,半个身子都被甩到了地上。
公孙瑾赶到马车旁时,正想伸手去撩那车帘,内里却先一步伸了手出来,抓住了车帘边角。
微微轻颤的五指,染着斑驳的新鲜的血色。他来不及多想,只反手扯住那布帘,一把扯了下来。然后,他看到了上官莹的眼睛。
带着些许惊愕以及满满的焦虑。
风雪中,公孙瑾身上的大氅被吹得猎猎作响。
眉目如画,长身玉立,专注的将她望着。
上官莹的神智疏忽的远离,在那瞬间竟是只身往他怀里扑去。
公孙瑾没有片刻的迟疑,将她接了满怀。
这个无声的拥抱让飘零的雪花和周遭的现实系数隐灭,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充斥了整个世界。
没有人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此情此景的缘由和突兀,公孙瑾的目光落到了上官莹脸侧的血迹上,扭头关切了句,“你受伤了?”
她疏忽回神过来,急切的从他怀里退开来,忙忙的转头去看朱红,“不是我,我没事,朱红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公孙瑾这行走的匆忙,根本没有想过会有这种意外,是以随行的七个人里没有一个懂医术的。
幸而朱红这撞的并不很厉害,不多会血自然就止住了,只是半边眼睛肿的老高。
马车这会不能再用,那折了腿的马也被人拉到了密林深处。
主仆三人暂时被安置在了旁侧的枯草地上,朱红虽是半个眼睛受了伤,却还是满脸的意外的追问,“他们牵着那马去干嘛?”
上官莹一边帮她擦拭脸上的血色,一边轻声道:“给它痛快。”
朱红没听清,“什么?”
“杀!”这个字,上官莹说的无比清晰,带着隐约嗜血的寒意。
旁侧的引玉闻言微微抬了抬眼眸,却没多说什么。
朱红有些躺不住了,抓了上官莹的手满脸意外,“它只是折了腿,为什么就要杀了它?”
“它的意义就是奔跑,断了腿就没有它存在的意义了,那么自然就不用再活着了。”
上官莹的声音在那一刻突兀的尖利,朱红怔怔的放开了她的手。
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不远处,公孙瑾正朝这里走来,望着上官莹的背影,脚步微滞。
公孙瑾此行出来不单是没有经过永荣公主首肯,且因着守孝不能擅离府邸之事,也不能轻易被旁人知悉。
他原来便想乘着雪势尚小,赶紧上路,结果却出了这么档子事。
眼见着雪势渐大,孟德上来禀报道:“世子,雪天路滑,若是再这么走下去,我恐怕还会出事。”
“世子您看是不是,咱临近找个地方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