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帐幔根本起不到半点隔音作用,嬉笑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主帐营与普通将士的军帐没有离开多远,宿醉的公孙瑾在这满团和气中清醒过来。
昨晚与他不醉不归的马万千早已不知了去向。起身之际感觉肩头有东西落了下去,他低头,看到滑下的是一张毡毯。
“公孙哥哥!”
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有人在耳边轻声的叫。
正沉思间,听到外头有人掀帐帘进来的动静。
他抬眸去看,发现进来的是马将军。
新年的关系,他特意换了新衣服刮了面,满脸喜气的进来拜年。
吉利客套话说过几车后,他掏出了一枚寸许长的青铜制物递给公孙瑾,“世子可识得此物?”
公孙瑾接了过来,细细端详后发现这是枚虎符调令。
从上头的文字形式可以确定,是鉴廷国之物。
“这虎符,是哪里来的?”公孙瑾有些明知故问。
马万千一脸莫测高深的望着他,“这虎符令牌是昨晚公主交出来的。”
公孙瑾将那虎符置于桌案上,望着他道:“所以将军意欲如何处置?”
“自然是上奏朝廷,将公主和虎符都交由圣裁。”马万千毫不迟疑。
不管边境现实如何,毕竟两国还在邦交内,郑婉儿更是远嫁鉴廷国的帝君妃子。
现下这人和虎符在夷掖国军内,若是不慎传扬出去自然是桩棘手的事。所以就马万千的意见,最好将这俩烫手山芋尽早送走。
但是因为帝君早先忌惮过公孙大将军战功,现下里这虎符和人都在他之前带过的兵营出现,就帝君多疑的性子来看,恐怕真的交出去了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思及此,公孙瑾当即出声拒绝,“上奏之事暂且不必。”
马万千一介武夫,在练兵打仗上颇有天赋,但在这种动费脑力的政治觉悟上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听过这席话,却只想到了之前他和郑婉儿的青梅竹马之情,当下出主意道:“如果世子有别的顾虑,可以不提公主,只将虎符之事上报。”
闻言,公孙瑾连连摇头,“我问你,不说公主之事,就只一个虎符,你打算如何对帝君说明它的来历?大漠里捡的?丝路商人处换购的?”
“不说帝君,就是朔漠来使也不会轻易放过你。说不清楚的话反会遭了怀疑。”
“……确实,我就没想到这茬。”听着公孙瑾的叙述,马万千反应过来,摸着后脑勺满脸的愧疚,喃喃道:“没人带过来,那虎符自己也不能飞啊。”
听着他的言论,公孙瑾却是灵机一动,想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他拍着马万千的肩膀,“确实,虎符自己能飞。马将军,多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
望着公孙瑾笃定的神色,马万千还是满眼的茫然,“我说什么了就谢我。”
公孙瑾没工夫替他解惑,转身将营帐前守着的光禄司的人喊了进来。
他附耳了几句,光禄司的侍从点头领命,自退了出去。
将虎符之事解决后,公孙瑾想到了郑婉儿。
询问过相关军士,知道她去了离营地半里左右的半月坡。
公孙瑾思忖了一番,牵马走了过去。
远远的,就看半月坡上坐着的人影,单薄一人,垂头抱膝的坐在那里。
公孙瑾松了马缰,任它自己走着往旁侧的坡地上吃草去了。
背着手往她身边的空地上走去,一撩衣袍坐了下去。
昔日里,两人在帝都郊外也会这样坐着。
那时候即使不说话也觉得心安满足。
但现下里处在这广袤无垠的大地。
耳边泛起尖利破碎的风声呼啸。
相对无言的状况更令人尴尬。
察觉到郑婉儿在冷风中些微瑟缩。
公孙瑾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披到郑婉儿肩头。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配合,只是望着遥远的地平线失神。
公孙瑾帮她将披风的系带系紧之后,她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