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看起来婉儿姑娘似乎是对本殿下颇有些看法。”暮成朗在她方才坐过的绣桌旁坐了下来,依旧是和颜悦色。
“民女不敢。”郑婉儿再退了一步,这一步却是有些眩晕。
毕竟从昨天被带到这里之后,足足十八个时辰,除了夜间闭眼小憩了片刻几乎没有任何吃喝。
现下,体力精力都有些衰竭之态。但面对暮成朗,她却并不愿示弱。
扶着绣桌桌沿稳住了身形,她朝暮成朗下了逐客令,“民女有些乏了,定王殿下还是请吧。”
“其实,这种乏力多吃些就会好了。”暮成朗其实并没看到郑婉儿方才体虚的表现,只从常人这个方面去考虑很轻易就能知道她此时身体状况并不会好。
“不牢殿下关心。”郑婉儿冷声拒绝了。
“好吧,既然婉儿姑娘这么不待见我,本殿下也不便留在这碍姑娘的眼了。”暮成朗没再坚持,起身欲走。
“不送。”郑婉儿正欲松口气,不料他临到门前却留下一句,“婉儿姑娘并不需要如此折磨自己……”
“要知道你说与不说,甚于死或者活对于我的计划本身,并不会造成特别大的影响。只是,大概会耗些时间罢了。”
郑婉儿愣住了,等她回神之际暮成朗已经将门扉闭合走了出去。
说与不说,甚于死或者活对于我的计划本身,并不会造成特别大的影响。
脑海里回荡着暮成朗那句硬冷的话,她略有些脱力的跌坐到地上。
暮成朗说的没错,只要她有一天在这里,不管是死是活都能作为公孙瑾世子勾结朔漠的证据。没有想到,她确实没有想到。
她最终还是成了他的负担,即使连死也不能为他解决问题。
郑婉儿埋首膝间,无助的哭泣。她只是想要离开那个地方,她只是想要回来,可为什么竟是那么难,那么难。
……
天元十七年,五月初七,因为郑婉儿这个真实的人证,不需另外的言辞佐证,大将军府永荣公主之子公孙瑾勾结番邦的罪名确凿,被判斩刑。
整个大将军亦受牵连,连同分府而过的公孙俊山也难逃责罚。
公孙老夫人在禁军奉令抄家之际,激怒之下一口气没回过来竟自死了。
一夕之间,太子党派遭到了重创。
勾陈地道,四壁照明的火把在甬道内风势流窜下忽明忽暗的闪烁,前路似是一望无际,在这火光下略显可怖。
上官莹曾在这地方穿越过无数次,却是头回生出了畏惧之意。
也许是这些时日没有束缚的自由日子过惯了,她突然觉出了清风水露的美好之处,以至于对这地下阴暗不见日光的地方有了本能的抗拒。
心下迟滞,但上官莹脚下却并未停歇,飞速自这甬道中穿过。沿途偶有些机关暗器,她都熟门熟路的避开了。
进到一半,她被人发现了。现在的上官莹对于勾陈中人来说无疑是叛徒,便是人人都可以诛杀之。
实际上即使没有背叛这事,也常常会遇到需要自相残杀的时候,只是,那基本都是试炼。
不过正是拜了这些苛刻变态的试炼,上官莹当即反应过来,避开昔日同伴的白练,反手抽出怀里的短剑将她的咽喉割破了。
血色喷薄而出,上官莹曾是勾陈组织近身生死战的第一名。这种程度的袭击本就不能伤她分毫,甚至那四处飞溅的血色也没有任何沾到她。
先动手的人倒下了,原本空旷的甬道前后忽然涌出了一大堆人。
上官莹此时却放下了手中的短剑,只朝前方单膝跪了下去,“宗主。”
话音方落,有利刃的破空之声传来,她不躲不避,感觉脸颊一热。
跟着一抹极细小的血线出现在她脸上,没一会这血线就极速扩大,最后便有大量鲜血涌出。顺着她的脖颈滴滴答答的落下,沁染了半边衣襟。
“九韶,你居然还敢回来。”人群中自动分开一条路,带着皮。质面具的宗主自人群中走了过来。
身姿飘逸,行云流水一般。到了上官莹跟前,一甩袖子,在她脸上落下一个五指红印。
这下力道过大,上官莹身形轻晃,却不忘认罪,“九韶背叛勾陈,还请宗主责罚。”
“责罚?这种情况不应该是自我了断吗?怎么,竟还想要我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