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除去公孙瑾被扣外,郑婉儿也已失踪,赵大人和一干支持太子的文臣都先后受了弹劾。
这桩桩件件都是定王暮成朗的阳谋,眼下帝君暴恙闭不见人,虽说是太子监国,但实际暮成辉并没有多大的权限。
太子殿下离去前,正遇上太医署送药。看着那陌生的医官面孔,他略略停下脚步。狐疑的望着他,医官忙不迭对着公孙瑾伏低行礼,“殿下千岁。”
旁侧的内侍看着太子殿下神色,上前道:“这是太医署新晋的医官,之前帝后重伤便是他妙手回春。”
“哦,倒不知医官大人师承何处?”
太医署隶属太常寺,不仅是专司医治天子贵胄的地方,亦是针灸药理研究的帝国机构。
太医署内分研究,行政,与侍疾三大类。除却专门的行政人员外,负责研究侍疾的医官基本是并通的。是以要入太医署做医官其实并不简单。
毕竟面对的病人是天子皇族,除却每三年严苛的考核外,还需要有太医署其他太医保举为官,这被保举的太医会将保举太医认定为师父。
此时听了暮成辉的问话,那年轻的医官俯身叩首,朗声道:“不敢欺瞒殿下。下官恩师乃太医署的周院判。”
周院判本是太医署的医官主事人,暮成辉自然是认得的,他的品行为人是值得信赖的。如此他也没再追问,点了点头转身自行离去了。
目送了暮成辉一行离开这含象殿宫门,帝君近侍往前走了几步,迎着那医官似笑非笑道:“见着殿下,王太医可是心虚了?”
医官并未去搭理那因着生理不健全导致心态失衡的内监大人,只径直往帝君含象殿内而去。
望着那医官的身影,内监满眼的恨意,“等着殿下大事成了,第一个就要弄死你。”
暮成辉虽是怀疑那年轻医官,但因为他提了周院判的名号他便大意了。事实上,这年轻医官与周院判开始保举的本不是一人。
他便是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暮成朗已经和勾陈有了私下的约定,这医官脸上的是那原本要赴任当医官那位的人。皮面具罢了。
纵使整个太医署上下俱都正常,但因为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帝君的怪疾自然是难以痊愈且找不到半点不妥当之处。
而这医官也实是不姓王,而是封玄奕。他这易容之术实是比不上百岁生,但在帮助上官莹逃离勾陈之后,她就被宗主秘密带走了。
勾陈中人并不热衷八卦,于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关心她是死是活。
少了这么一个人,与素日并不会有何不同。就如上官莹的离开,他的生活也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只除了,没有人再会有功夫去听他那并不好笑的笑话了。
……
天元十七年,五月初五端阳节。
午间气温略显闷热,这种时节为了驱赶蚊虫,空气里到处都散着艾草雄黄熏炙的刺鼻气息。
定王府后院一隅,宫装侍女端着食盒自暂关了郑婉儿的房里退出来。一转头,看到回廊尽头过来的男子,她忙忙的垂了头,屈膝行礼,“殿下。”
“香卉,她还是什么都没用吗?”暮成朗身边的侍从问了句。
被称为香卉的宫装侍女点了点头,将食盒的盖子掀开了一角,内里摆着些吃食,丝毫未有动过的痕迹。
“殿下。”看了一眼食盒内的情况,他望向暮成朗的神色略有些焦虑,“她若是再这样下去,什么都不说又不肯吃东西,恐怕反会成为我们的痛脚。”
“如此,看来本殿下应该去开解下这朔漠归来的公主殿下了。”暮成朗低头理了理衣袖,提步往那房间门走去。
听到门扉轻叩声,郑婉儿立时回道:“不要再劝我了,我不吃。”
“公主,这是要苛刻自己吗?”直到听到那陌生的男声,她才略带惊惧的转了头。
看着暮成朗跨入门槛,自站了起来,稍退了几步,屈膝行礼,“……殿下千岁。”
暮成朗穿了袭竹青色的丝质长袍,外罩了件月白色的半臂,神色。气度极是闲适,眼神内也并未半丝戾气流露。
望着郑婉儿,他和善道:“你也是父君亲封的公主,大可不必如此见外,称我一声皇兄即可。”
光从外表言行来看,他根本不像是会做出那等诬陷之事的卑鄙小人。
以郑婉儿的段数,尚且没有意识到他真正的目的是储君之位。
只单纯的感知到,暮成朗要对付公孙瑾。
她势必不可能对他和颜悦色,微微垂了头,道:“殿下说笑了,民女何德何能与殿下攀亲带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