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孟德之后真的没有再出现过,公孙瑾身边的近侍也都是暮成辉特别调派的。谨慎守礼,却不会对他过多的亲近。他犹如困兽,几近无计可施。
但最终却是天无绝人之路,因为婉儿,郑婉儿。
她的侍女带来了实物,一支发簪。
在翠鸟羽翅黏贴的发簪之中镶嵌着一颗南珠,看似简单古朴。
但这支发簪他却认得,是当日里他不慎撞到上官莹后摔断的。
此后他将之送到了工匠那里修复,南珠也是那时镶嵌上去的。
此时断面已经看不清楚,他未曾想到,上官莹会将这支发簪带走。
但是,他想上官莹终是不懂南珠的珍贵,只当做了普通的珍珠,那贪财如命却又医术高超的医仙才会收了当诊金,此后才拿出来显摆。
至此,他终于得到了上官莹的行踪。
可惜他现在困在这重重宫闱之中,便是插翅恐也难飞。
但是郑婉儿带的进发簪,也能带人去看他。
孟德的副手混在近侍中进入了宫中,“世子若是想要离开,恐要受些委屈。”
因为暮成辉重重的监视,公孙瑾要想离开只有扮作女官。望着他带来的衣饰,守礼知事的公孙瑾世子没有丝毫迟疑。
半个时辰之后,暮成辉发觉了逃离的公孙瑾世子。四下围捕,却没人留意郑婉儿宫中多出了个高个子女官。
等到宫内搜索结束,赶在宫门落锁前,郑婉儿将他送了出去。临别前,她掌着灯望着他笑中含泪。
“公孙哥哥,这么多年了,婉儿总想为你做些事情。这次一别,婉儿希望,永远不再与公孙哥哥相见。”
……
九月时序,入秋的节气。
午间却还是燥热不已,城郊一处不过数十户的小村落村头的大槐树下,斑驳树影下扎着垂髫的四五个幼童,正玩瞎子摸人的游戏。
正中蒙着布巾的女童此时正伸展了双手在前虚晃,听着同伴们的招呼声心下一急脚下一绊,哐啷应声摔了下去。随即,这女童吃痛哭叫起来。
这哭声咿咿呀呀的自外头传到村内一户土屋中,屋内炕上的女子在这片哭闹声中睁开了眼睛。随即她望向了那传来哭声的窗户。
挣扎了半日,不过从躺着变为了半躺着,她手脚还是使不出力气。
一时不查,整个人竟从床铺上滚了下去。此时,一白衣飘飘的长者正自屋外走进房内。看着跌在地上的上官莹,满脸不快。
“哎呀呀呀,怎么就不听话呢?我不是和你那相好的说了,你这伤的太重,在敷药这十四日间定然要卧床休养。”
“若是你不听话,我这必然是不能留你的。不然你这治不好手脚,到头来还得坏了我的名声。”
这一袭白衣看似仙风道骨的长者就是江湖知名的医仙,古道子。师承药王谷的卜神医处。
举凡那些断筋瞎眼的疑难之症只要人有一口气,送到古道子手下都能把人治好了。
只是要他收治却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古道子此人看似仙风道骨却实则是个贪财如命的。
要他收病人,首先诊金惊人,泰半的垂死病患先头就被这诊金难死了;其次在可以支付诊金的前提下,还要看他心情。
自然,这看心情一说事实上也是胡扯,实际就是古道子挑选病患。
所谓神医只是看他医好了多少人,但在这医好的人背后就有医死、医残的。为了降低这种败坏自己名声的概率,古道子在收治病人的时候就会开始筛选病人。
有把握的,又有油水可捞的他才会接。
而一旦接了,自然是能还一个完整的活生生的人回去。
按说就这样的行径,古道子应该是不能在江湖上立足的。
不过他虽然爱财无耻,但也算的取之有道。但凡他接诊下来的病人即使是恶贯满盈,只要他收了,在医好前也便是无人能动的。
所以就冲着这么点,古道子这乖张又小人的习性倒是被容了下来。上官莹这趟,是封玄奕拖了她过来的。
自夷掖国帝都到这中都富饶之地,足足走了半个月的时间。
沿途东躲西藏,昼伏夜出,对于勾陈中人而言这些倒也算不上苦,颠沛流离的身体疲累都抵不上心上的胆怯。
上官莹是勾陈杀手,原来早以为自己没有了这种胆怯。但是在赶往医仙这里的途中,还是满心的害怕。
因为封玄奕给了她希翼,给了她可能可以痊愈的希翼。
只是她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说了就能实现。所以她害怕,害怕这希翼最终会落为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