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是上官莹与陈太医商量好的对策,借此来掩人耳目罢了。
陈太医也是个坐得住的,面上功夫老到,期间与上官莹闲聊一二,还真待了好一会才离开。
待午后用完膳歇息时,上官莹才将把脉时陈太医轻轻递给他的纸条拿出来看。
纸上密密麻麻写着蝇头小楷:
“每月初一,将药粉混在吃食中给公孙瑾服下,连服六个月后便可停药。如此再等一个月,药效就会发挥作用……”
“他的身体会一天比一天虚弱,容易生病且药石无灵,最后像得了一场风寒般去世。”
纸条的最后说,药粉每月初一日的辰时,会有人放在凤栖宫正殿的左面的美人瓶中。
这药果然高明,花费时间虽长,可等药效上来,却叫人抓不住任何蛛丝马迹。
捏着纸条,上官莹心砰砰地跳着,浑身的血液都热起来了,心里的感觉,有些高兴又有些恍惚。
他既盼着初一这天,又有些害怕初一这天。可初一终究是到了。
……
前一晚,上官莹就睡得不好,连公孙瑾都被他惊动了几回。
好容易熬到天明,他一夜没睡好,浑身酸痛。
他仔细地观察殿内进出的每一个人,企图知道究竟是谁把药粉放进去的,却发现每一个人都很正常。
除了他自己,只有他自己敏感多疑,怀疑每个人。
辰时一过,他便迫不及待找借口只开身边的人,走到美人瓶边。
犹豫着将手探进去,果然在瓶底触到一个纸质的东西。
他的手指不禁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将纸包握在手里打开了。
上官莹背着人将纸包打开,只见里面包着一些淡黄色的粉末,即使凑近闻也闻不到什么味道。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还倒了一杯水,在水中加入一点点的药粉,只见粉末很快和清水融为一体。
甚至不需要搅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看起来还是一杯寻常的清水而已。
夜里,这包黄色粉末就混在一碗鱼汤中进了公孙瑾的肚子。
或许是太紧张了,上官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把碗里的汤喝完,却出了一脑门的汗,连握成拳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唔,这汤不错,莹儿你也喝些罢?”公孙瑾欲动手亲自替他盛一碗。
抬头就看见他不大自然的神色,难免要问:“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上官莹甚至是有些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神,胡乱编了个借口,“也没什么,不过是没睡好罢了。”
自从失了孩儿后,他夜里便常常梦靥,这个公孙瑾知道。
听上官莹这么说,公孙瑾眼神暗了下去,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在他额上轻轻吻着,什么都没有说。
想着上官莹今天精神不好,公孙瑾便说点高兴事让他放松一些:“我今日出宫去了方府,听太傅说上官羽学业精进不少。”
方太傅乃是公孙瑾还是太子时候的太子太傅,等他登基为帝,已是耄耋之年,虽公孙瑾有意挽留,老爷子还是执意辞官。
公孙瑾也不敢阻拦,又赐了他数不尽的珍宝,遇事还会登门求教。
老爷子精力不济,朝堂上纷纷扰扰他心有余力不足,公孙瑾打着请教学问的名号问一二大事,他还是很愿意给学生解惑的。
多年来,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临春城的百姓,都习惯了皇帝遇事不决问方太傅。
偏偏太傅也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家中孙辈、玄孙辈的孩子的都大了,无须他再教导,他便每年向外招收一个学生,算是他的关门弟子。
要当他的学生也不容易,要能答上他出的考题。老爷子出题不拘一格,让作文章的也有,让简单回答问题也有,数算也有……
上官羽就是误打误撞回答了几个问题对了老爷子胃口,被他收作今年的入室弟子。
当初这消息传出的时候,朝野哗然。他一个参绪国遗孤,却拜了鉴廷国的帝师,这是什么图谋?
偏偏公孙瑾对此不闻不问,该去方家还去方家,也未提过上官羽只言片语。
后来风声又转向了,说方太傅既然能教导一个人帝王术,肯定也有办法能将一个孩子教得空有一身书生意气。
说他乃是老谋深算,早早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后一种说法上官莹虽没听过,却也十分担心。
曾私下悄悄问过上官羽新老师如何,他却满意得不行。倒让他有些话连开口都开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