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听公孙瑾主动提起这事,他不由来了精神:“自羽儿拜入方太傅门下,我连见他的时间都少了许多。也不知他乖不乖,有没有惹太傅生气。”
方太傅学问好,规矩大,一月才给学生放一天假,是以上官莹才有此一说。
“他乖不乖我却是不知道的。”公孙瑾摇摇头,回忆起往事来,“不过太傅绝不会生气就是了。太傅是个耿直、特别有耐心的人。”
“我小时特别调皮,别的先生都头疼的很。只有方太傅,昨日我从哪里开始皮,第二天就从哪里开始继续学。”
“我若是不学,第三日、第四日还是这般,磨得我都没脾气了,太傅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上官莹抿嘴一笑:“我才不信,他们都说是太傅学问好深深折服了你,你才一心一意跟着太傅好好读书的。”
“这话也不算错,太傅确实学富五车。”公孙瑾转过头,看着上官莹:“你放心,一旦太傅看上的人,他必定尽心尽力教导。往日里他怎么教我,如今也是怎么教上官羽的。”
上官莹心头直跳,一时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不一般,一时觉得他话里有深意。
“往日里他怎么教我,如今也是怎么教上官羽的。”到底是说方太傅待上官羽十分上心,还是……
不可能的。
上官莹心里否定了自己大胆的猜测,脸上却挂着明朗的笑:“你如此说,我便放心多了。”
听见上官莹这一句,公孙瑾竟然觉得心里一梗。
待低头再看他,他已经垂下眼,安安静静缩进自己怀里准备睡了。
公孙瑾只好心里暗叹一声,也准备睡去。
结果是这一夜谁也未得好眠。
二人刚睡下没多久,曾公公就硬着头皮来唤醒公孙瑾。
好梦被扰,公孙瑾一张脸黑成锅底:“你吵醒我的理由最好足够有说服力。”
曾公公跪在纱帘外,一张小白脸都皱在一块了,急急切切:“陛下,您还不知道奴才么?没事哪敢惊动您?”
“哼。”公孙瑾冷哼一声,将锦被拉至心口处,轻靠在床头。
帘子外,曾公公偷偷抬头看,见他这般知道是等着自己回话呢:“陛下,刚才玉华宫小太监回禀兰美人腹痛不止……”
“奴才便自作主张打发了值守太医前去诊治,却……却发现兰美人已有三个月身孕,胎像不稳。”
说完,曾公公恨不得将脸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一直在旁听着的上官莹也是浑身一震,陈太医不是笃定公孙瑾不能生育了吗?怎么还会有宫人怀孕!
这兰美人是约莫半年前进宫的,长得天姿国色,很受公孙瑾喜欢,每月都要去玉华宫几晚。
不过她十分乖觉,从不敢在上官莹面前使性子、挑是非,上官莹也就没多在意她。
想不到,外表看起来这么乖顺老实的人,居然胆敢在后宫内做出这种事?
上官莹虽心思百转,实际不过几息时间,他已经调整回来,“是我掌管后宫不利,连兰美人有孕也不知……”
他看见公孙瑾前一刻脸色还黑沉沉的,暗道陈太医看来没有诊断错。
就看见公孙瑾也恢复了寻常冷肃的样子,随意安慰他几句:“与你无关,无须自责。我去看看,你且睡吧。”
上官莹又如何能睡得着。论理,他应到玉华宫主持大局,可公孙瑾显然不想让他参与太多。
也是,虽然他不知道上官莹已经获悉他的隐疾,终究是被人戴了绿他帽子的丑事,不愿太多人知晓也应当。
上官莹复又躺进温暖的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件事其实与他没有太多关系,可他偏偏心神不宁,觉得有什么正在悄悄改变,有些事在这一刻就脱离了掌控。
碧枝等也都起来了,派了个小太监送去些适用的补药,顺便打听些消息。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小太监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兰美人的孩子终究没保住。
这结果也在上官莹的预料之中,既然并非左氏血脉,既然借口都是现成的,他自然乐得现在就解决了这事。
上官莹心里的慌乱却更厉害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终究还是没有逆着公孙瑾的意思去玉华宫。
倒是太医去了一波又一波,在午后终于传来消息,兰美人也没能挺过去。
其后自然有司礼监的人来按照规矩处理后事。
这事一颗石子落进河里,虽然激起了一些涟漪,最终还是会被河水吞没再翻不起一丝浪花。
可陈太医的人却在入夜之后联系了上官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