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轻轻抿了抿下唇,长睫遮掩了眸子,嘴角轻轻扯了扯,漫不经心道:“陛下金口玉言,您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单允辛想说些什么,尤听容却撇过头去。
“现在陛下如愿了。”尤听容顿了顿,“臣女乏了,陛下政务繁忙,也毋需在臣女这里多费口舌,更不需多费心思了。”
单允辛看着她散在榻上的乱发,沉默许久,“朕一会儿差人过来请你,你放心,朕一定让你体体面面的入宫……”
单允辛说着话,尤听容的头却往枕头里埋的更深了些,显然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想听……一个字都不信。
池卿朗此时也没有法子了,木已成舟,他只能放下手中的衣裳,“池宝林为尤小姐寻了合身的衣裳,待尤小姐好些了,也可换上。”
池卿朗默默打量着陛下,此时单允辛只顾着直勾勾看着尤听容,眼神里晦暗的深意复杂而浓烈,更别提单允辛那微微紧绷的手。
池卿朗作为局外人,将单允辛的心意看的清清楚楚。一直以来,单允辛少年老成,行事克制而周全,为人更是理智到近乎冷酷的地步,是池卿朗欣赏并投之以忠心的明主。
可直到今天,他才窥探到了单允辛作为有血有肉的人的那一面,他也会言不由衷、也会为情而困,甚至会将另一个人的感受凌驾于自己的喜怒之上。
若说从前池卿朗觉得陛下只是一时兴起,现在才明白,对单允辛而言,想得到什么,只需三分兴致,可要他对心爱之物放手,却需十分在意。
池卿朗低叹了一口气,“陛下。”暗示单允辛且给尤听容多一些时间。
“罢了……你且先歇着。”单允辛只能和池卿朗一同出去了。
单允辛亲手合上了门扉,吩咐张福亲自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擅闯。
“陛下预备如何周全?”池卿朗看向若有所思的单允辛。
单允辛手指摩挲着佛珠,皇后这一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为了尤听容在后宫的日子舒心些,他需得先做些准备,“叫皇后来见朕。”
常顺低声称是,一个眼神过去,身后的小太监就快步去传令了。
“似乎……董才人也与此事有些牵扯,是否要一并传唤?”常顺在宫里久了,今日董夫人强闯暖阁,必然是事先得了消息。
单允辛嗤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话就得要分开说才好,皇后被问责,董氏自己便会撞进来,不必请。”
说完,单允辛缓步离开,转去了正后殿。
常顺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陛下虽然看着不动声色,可这眼底的戾气,都叫身边伺候的人噤若寒蝉。
想来方才在暖阁内,陛下必定受了尤大小姐好大的憋屈,后宫争宠不仅斗到了陛下身上,还牵连了尤大小姐,这回皇后娘娘和董才人怕是要遭殃了。
单允辛的诏令传到皇后耳朵的时候,皇后正安排着礼乐事宜,即便已经做了周全准备,心里依旧有些不安。
在江慎的提醒之下,这才笑着回了传令的小太监,“本宫即可便去。”
眼神却落在了核对礼单的秋弥脸上,见秋弥冲她缓缓点头,这才稍稍放下心,将手头的事交给了礼官。
起身理了理宽敞的凤纹大袖,由江慎搀扶着跟着小太监往前殿去。
“陛下的酒可醒了些?肖院使是如何说的?”皇后和颜悦色地问起。
小太监始终垂首,“回皇后娘娘话,陛下并无大碍。”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