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秋宫外,平常宽敞的青石板宫道此时显得有些狭窄起来,声势浩大的銮驾仪仗占了大半,道旁的宫人们皆跪下垂首。
最前是两位手持香炉的太监,而后是持拂尘者二人,左右带刀侍卫四人,沉重的宝顶华盖之下,是黑底红纹的十二抬大轿,轿身上是金线绣制的九龙十二章纹,御前总管常顺走在金轿旁随侍。
轿后,是执双龙寿字扇的二人,持孔雀雉尾者二人,后头坠着带刀侍卫四人,宫女、太监各四人。
这样大的阵仗,前前后后共三十七人,脚步声隔得老远便能听出来。
宜秋宫门外,脸色铁青的尤听娇飞快地瞥了眼銮驾的方向,理了理发髻和衣衫,收起了不满的神色。
伴随着常顺一声落轿,小太监一左一右掀开了轿帘,常顺小心翼翼地迎了单允辛下轿,正要高声通报,却被单允辛拦下了。
尤听娇娇声俯身拜下,“臣妾恭迎陛下,陛下圣安!”
常顺看着尤听娇,直叹这个顺御女着实没有眼色,陛下今日赶早放下了政务,急着见尤听容,特意赶着来陪尤听容用晚膳,尤听娇偏要往上凑。
要说尤听娇在陛下这里苦头也吃的够多了,也不知她是不是被宫里人吹捧的晕了头了,还敢在陛下面前撒娇卖痴。
单允辛身上穿的满天星紫的宽袖常服,胸前和大袖上是金龙出海的刺绣,腰间的玉革带显得腰肢利落。
此时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尤听娇,她不偏不倚地跪在了宜秋宫宫门的正中央,几乎是拦在了单允辛身前。
常顺开口问道:“顺御女,天寒地冻的,您怎么在这跪着?”
尤听娇眼睫毛眨巴着,抬眼轻瞧了一眼单允辛,娇滴滴道:“今日大姐姐进宫,臣妾从前做了些糊涂事,姐姐对臣妾心有旧怨,臣妾诚心跪请姐姐原谅。”
而后又软着声音补充道:“大姐姐不愿意见臣妾,命臣妾跪在宫门口,省的……碍着姐姐的眼。”
常顺瞧着花枝招展的尤听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单允辛的脸上只有不耐,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难得你心诚。”单允辛手里的佛珠拨动的“哒哒”响,显然是烦的很。
尤听娇听着单允辛的声音还算温和,眼里悄悄地带了喜色。
”不过既然是请罪,还是脱簪素服,跪上个十日八日方显心诚。”单允辛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尤听娇却是青白了脸色,陛下开了口,她怎敢不做?
不过单允辛也没想逼的太紧,毕竟在外人眼里,顺御女算是得宠的,把手往身后一背,“若宜才人原谅了你,朕就复你的宝林位份,跪一边去吧。”
“臣妾明白,多谢圣上。”尤听娇赶紧谢恩,跪到一旁。
尤听娇知道,这是单允辛要为尤听容出这口气,可她对位份看的重,若能复位,没有什么苦是不能受的。
单允辛大步进了宜秋宫,只有奴才们慌慌张张地接驾,单允辛抬手一挥,径直入了正殿。
正殿内,兰影的话音才落,单允辛人就进来了。
尤听容还坐在暖榻上,抬眼撇见他,才起身,正预备下榻来请安,被单允辛抬手扶回去,又重新坐好了,“不必多礼。”
尤听容也不客气,一脸淡然地重新坐好,扯平了腿上的绒毯,“谢陛下。”
单允辛注意到跪在尤听容榻旁的太医,眼神一凝,“宜才人可是有什么不好吗?”
太医连忙拱手回话道:“回皇上话,宜才人并无大碍,冬日里有些气血不足,食疗温补即可。”
单允辛闻言点点头,在尤听容对面坐定,细心地伸手将尤听容手腕上翻开的袖子扯下来,“仔细冻着。”
尤听容垂眼看着,将放在矮桌上的手拿开,放回腿上,“多谢陛下关心。”